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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字營、山字營,以及其他一些芝麻李和趙君用兩個根據《孫子兵法》中格言而命名的營頭,都高舉著戰旗,從城門口魚貫而出。密密麻麻,與先前殺出來的眾兄弟們站在了一起。
“殺韃子,殺韃子!”他們當中大多數身上都沒有鎧甲可穿,手中的兵器,也只是一根簡陋長矛。而他們,卻肩膀挨著肩膀,手臂貼著手臂,誰都不願落後半步。
他們已經被當作牛羊一樣屠戮了七十餘年。
他們從參加義軍到現在,還不到一百天。其中還有不少人是被協裹進來的。但是,已經習慣了站著習慣,卻再也不願意跪下去。
“殺韃子,殺韃子!”“殺韃子,殺韃子!”“殺韃子,殺韃子!”人們揮舞著手中的兵器,擁擠著,叫喊著,怒吼聲伴著料峭寒風,響徹整個原野。
忽然間,遠處已經臨近結冰的黃河顫動了一下,騰起了驚濤駭浪。
金黃色的波濤“轟”地一聲跳上半空,然後又咆哮著落下,且沉且浮,宛若一條剛剛被驚的巨龍,憤怒地舒展著沉重的身體。
這條龍,在沉睡了近百年後,終於醒來了。捲起萬丈波濤,滌盪世間所有腥羶。
“轟隆!轟隆!轟隆!”聽到來自背後的洶湧水流聲,蒙元御史大夫、河南江北行省左丞兀剌不花眉頭皺了皺,心中忽然湧起一股不詳的預感。
事物反常必為妖!作為勳貴裡邊難得一位的儒家子弟,他雖然不大相信這些怪力亂神,但對黃河在十一月底卻突然水流量大增的事情,卻也是多少有些忌憚。然而,當他看到對面正靠著護城河整理隊形的義軍,臉上立刻湧起了一縷輕蔑的笑容,心中的不安也在一瞬間又消失了個無影無蹤。
怒不興兵,芝麻李明顯中了自己的激將法,沒等他麾下的蟻賊們做好準備就衝了出來!
而那些蟻賊們,居然連最基本的列陣都會學會,人挨人,人擠人,亂得像晚秋的騾馬市場一般,根本沒有任何秩序可言!
早知道這樣,自己再等上兩三個月,待春回大地後再來討伐這夥蟻賊也不為遲。在長達三個多月的時間裡無法成軍,再多給芝麻李兩個月,結果也是一樣。雖然眼前那群螞蟻的隊伍裡,已經出現簡陋的令旗、認旗和其他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旗幟,旗幟下的蟻賊頭目們,也在努力地約束部曲。但蟻賊就是蟻賊,你就是給他們一萬年時間,再給他們充足的軍糧和武器,他們照樣無法變成真正的將卒。
“擂鼓,準備接戰!”沒興趣看芝麻李如何整頓隊伍,兀剌不花從身側的親兵背上抽出一根橙黃色的令旗,用力揮了幾下,然後大聲命令。
“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咚!”雷鳴般的鼓聲,立刻中軍位置響起。正在懶洋洋整理鎧甲的羅剎兵們,立刻像吃了曼陀羅花一樣跳了起來,快速與距離自己最近的同夥匯聚成排,然後一排接一排從剛剛建立起的兵營中走了出來,在正對著義軍正中央五百步左右的位置,遙遙地列出了一個整整齊齊的橫長形大陣。
“嗯!”兀剌不花滿意地點點頭,將橙黃色令旗丟給另外一名親兵。隨即,再度抽出一綠、一藍兩面旗幟,先後舉過頭頂輕輕搖晃。
“轟!”所有蒙古武士全部跳上了馬背,風一般朝方型大陣左側衝去。藉著方陣東南角位置向後拉道個弧線,轉眼間,就將長方形大陣變成了一把銳利的彎刀。
那些看到藍色令旗的高麗僕從,則一分為二。半數裝備著朴刀的傢伙,快步走到“彎刀”西側,匯聚成一個厚重的底座。另外一半兒手裡僅有木棒的,則排著隊逼向正在低聲哭泣的百姓,將他們像趕羊一般,朝軍營後方的黃河趕去。逼他們緊貼著堤壩站成十數個人疙瘩。然後畫地為牢,不准他們再做絲毫移動。
前後不過是半柱香時間,蒙元兵馬已經完成了全部戰前準備工作。反觀護城河畔,徐州軍依舊忙碌地整理隊形。所有排兵佈陣規則幾乎都是昨天上午才臨時想出來的,到了下午,也只頒發到了千夫長一級的將領手裡。而更低的百夫長、十夫長,則根本沒得到過任何通知和訓練。完全靠著各自頂頭上司的吼聲來指揮手下士卒,步調根本無法保持一致。
更令大夥尷尬的是,在昨天的議事中,高階將領們一致認為只需要戰兵出馬即可,各自麾下的輔兵只需要留在城牆內側隨時候命。然而他們卻誰也沒有過問其他人到底能拿出多少戰兵。眼下沿著護城河開始列陣,才猛然發現,彼此手中的兵力差別,已經懸殊到了一個驚人的地步。
人數最多的如後軍都督潘癩子,麾下幾乎沒有戰兵和輔兵之分,把額定的五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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