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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空去的地方,這和李白心目中這次孟浩然愉快地去揚州,又構成一種聯想,增加了那種愉快的、暢想曲的氣氛。
“煙花三月下揚州”,在“三月”上加“煙花”二字,把送別環境中那種詩的氣氛塗抹得尤為濃郁。煙花者,煙霧迷濛,繁花似錦也。給人的感覺決不是一片地、一朵花,而是看不盡、看不透的大片陽春煙景。三月,固然是煙花之時,而開元時代繁華的長江下游,又何嘗不是煙花之地呢?“煙花三月”,不僅再現了那暮春時節、繁華之地的迷人景色,而且也透露了時代氣氛。此句意境優美,文字綺麗,清人孫洙譽為“千古麗句”。
“孤帆遠影碧空盡,唯見長江天際流。”詩的後兩句看起來似乎是寫景,但在寫景中包含著一個充滿詩意的細節。李白一直把朋友送上船,船已經
揚帆而去,而他還在江邊目送遠去的風帆。李白的目光望著帆影,一直看到帆影逐漸模糊,消失在碧空的盡頭,可見目送時間之長。帆影已經消逝了,然而李白還在翹首凝望,這才注意到一江春水,在浩浩蕩蕩地流向遠遠的水天交接之處。“唯見長江天際流”,是眼前景象,可是誰又能說是單純寫景呢?李白對朋友的一片深情,李白的嚮往,不正體現在這富有詩意的神馳目注之中嗎?詩人的心潮起伏,不正象浩浩東去的一江春水嗎?
總之,這一場極富詩意的、兩位風流瀟灑的詩人的離別,對李白來說,又是帶著一片嚮往之情的離別,被詩人用絢爛的陽春三月的景色,用放舟長江的寬闊畫面,用目送孤帆遠影的細節,極為傳神地表現出來了。
(餘恕誠)
渡荊門送別
渡荊門送別
李白
渡遠荊門外,來從楚國遊。
山隨平野盡,江入大荒流。
月下飛天鏡,雲生結海樓。
仍憐故鄉水,萬里送行舟。
這首詩是李白出蜀時所作。荊門,即荊門山,位於今湖北宜都縣西北,長江南岸,與北岸虎牙山隔江對峙,形勢險要,自古即有楚蜀咽喉之稱。
李白這次出蜀,由水路乘船遠行,經巴渝,出三峽,直向荊門山之外駛去,目的是到湖北、湖南一帶楚國故地遊覽。“渡遠荊門外,來從楚國遊”,指的就是這一壯遊。這時候的青年詩人,興致勃勃,坐在船上沿途縱情觀賞巫山兩岸高聳雲霄的峻嶺,一路看來,眼前景色逐漸變化,船過荊門一帶,已是平原曠野,視域頓然開闊,別是一番景色:“山隨平野盡,江入大荒流。”
前句形象地描繪了船出三峽、渡過荊門山後長江兩岸的特有景色:山逐漸消失了,眼前是一望無際的低平的原野。它好比用電影鏡頭攝下的一組活動畫面,給人以流動感與空間感,將靜止的山嶺摹狀出活動的趨向來。
“江入大荒流”,寫出江水奔騰直瀉的氣勢,從荊門往遠處望去,彷彿流入荒漠遼遠的原野,顯得天空寥廓,境界高遠。後句著一“入”字,力透紙背,用語貼切。景中蘊藏著詩人喜悅開朗的心情和青春的蓬勃朝氣。
寫完山勢與流水,詩人又以移步換景手法,從不同角度描繪長江的近景與遠景:“月下飛天鏡,雲生結海樓。”
長江流過荊門以下,河道迂曲,流速減緩。晚上,江面平靜時,俯視月亮在水中的倒影,好象天上飛來一面明鏡似的;日間,仰望天空,雲彩興起,變幻無窮,結成了海市蜃樓般的奇景。這正是從荊門一帶廣闊平原的高空中和平靜的江面上所觀賞到的奇妙美景。如在崇山峻嶺的三峽中,自非亭午夜分,不見曦月,夏水襄陵,江面水流湍急洶湧,那就很難有機會看到“月下飛天鏡”的水中影像;在隱天蔽日的三峽空間,也無從望見“雲生結海樓”的奇景。這一聯以水中月明如圓鏡反襯江水的平靜,以天上雲彩構成海市蜃樓襯托江岸的遼闊,天空的高遠,藝術效果十分強烈。頷頸兩聯,把生活在蜀中的人,初次出峽,見到廣大平原時的新鮮感受極其真切地寫了出來。李白在欣賞荊門一帶風光的時候,面對那流經故鄉的滔滔江水,不禁起了思鄉之情:“仍憐故鄉水,萬里送行舟。”
詩人從“五歲誦六甲”起,直至二十五歲遠渡荊門,一向在四川生活,讀書於戴天山上,遊覽峨眉,隱居青城,對蜀中的山山水水懷有深摯的感情,江水流過的蜀地也就是曾經養育過他的故鄉,初次離別,他怎能不無限留戀,依依難捨呢?但詩人不說自己思念故鄉,而說故鄉之水戀戀不捨地一路送我遠行,懷著深情厚意,萬里送行舟,從對面寫來,越發顯出自己思鄉深情。詩以濃重的懷念惜別之情結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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