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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這裡便已近於縱酒顛狂。呼五縱六,分曹賭酒,簡單幾筆便勾畫出酣飲豪博的形象。“酣馳暉”三字寫出一似在同時間賽跑,更使汲汲如不及的狂飲情態躍然紙上。
否定了人生積極的事物,自不免消極頹唐。但這顯然是有激而然。狂放由苦悶而生,否定由執著而來,狂放和否定都是變態,而非本志。因此,愈寫出狂放,愈顯出痛苦之深;愈表現否定,愈見出繫戀之摯。劉熙載說得好:“太白詩言俠、言仙、言女、言酒,特借用樂府形體耳。讀者或認作真身,豈非皮相。”(《藝概》卷二)正因為如此,詩人感情的旋律並沒有就此終結,而是繼續旋轉升騰,匯出末段四句的(禁止):總有一天會象高臥東山的謝安一樣,被請出山實現濟世的宏願。多麼強烈的期望,多麼堅定的信心!李白的詩常夾雜一些消極成分,但總體上並不使人消沉,就在於他心中永遠燃燒著一團火,始終沒有丟棄追求和信心,這是十分可貴的。
這首詩,善於形象地抒寫感情。詩人利用各種表情手段,從客觀景物到歷史遺事以至一些生活場景,把它如觸如見地勾畫出來,使人感到一股強烈的感情激流。我們好象親眼看到一個正直靈魂的苦悶掙扎,衝擊抗爭,從而感受到社會對他的無情摧殘和壓抑。
清人潘德輿說:“長篇波瀾貴層疊,尤貴陡變;貴陡變,尤貴自在。”(《養一齋詩話》卷二)這首長篇歌行體詩可說是一個典範。它隨著詩人感情的自然奔瀉,詩境不停地轉換,一似夭矯的游龍飛騰雲霧之中,不可捉摸。從抑鬱憂思變而為縱酒狂放,從縱酒狂放又轉而為充滿信心的期望。波瀾起伏,陡轉奇兀,愈激愈高,好象登泰山,透過十八盤,躍出南天門,踏上最高峰頭,高唱入雲。
(孫靜)
橫江詞六首(其一)
橫江詞六首(其一)
李白
人道橫江好,儂道橫江惡。
猛風吹倒天門山,白浪高於瓦官閣。
李白早期創作的詩歌就煥發著積極浪漫主義的光彩,語言明朗真率,他這種藝術特色的形成得力於學習漢魏樂府民歌。這首詩,無論在語言運用和藝術構思上都深受南朝樂府吳聲歌曲的影響。
“人道橫江好,儂道橫江惡。”開首兩句,語言自然流暢,樸實無華,充滿地方色彩。“儂”為吳人自稱。“人道”、“儂道”,純用口語,生活氣息濃烈。一抑一揚,感情真率,語言對稱,富有民間文學本色。橫江,即橫江浦,在今安徽和縣東南,位於長江西北岸,與東南岸的採石磯相對,形勢險要。從橫江浦觀看長江江面,有時風平浪靜,景色宜人,所謂“人道橫江好”;然而,有時則風急浪高,“橫江欲渡風波惡”,“如此風波不可行”,驚險可怖,所以“儂道橫江惡”,引出下面兩句奇語。
“猛風吹倒天門山”,“吹倒山”,這是民歌慣用的誇張手法。天門山由東、西兩梁山組成。西梁山位於和縣以南,東梁山又名博望山,位於當塗縣西南,“兩山石狀飈巖,東西相向,橫夾大江,對峙如門”(《江南通志》),形勢十分險要。“猛風吹倒”,詩人描摹大風吹得兇猛:狂飈怒吼,呼嘯而過,彷彿要颳倒天門山。
緊接一句,順水推舟,形容猛風掀起洪濤巨浪的雄奇情景:“白浪高於瓦官閣。”猛烈的暴風掀起洪濤巨浪,激起雪白的浪花,從高處遠遠望去,“白浪如山那可渡?”“濤似連山噴雪來”。沿著天門山長江江面,排山倒海般奔騰而去,洪流浪峰,一浪高一浪,彷彿高過南京城外江邊上的瓦官閣。詩中以“瓦官閣”收束結句,是畫龍點睛的傳神之筆。瓦官閣即瓦棺寺,又名昇元閣,故址“在建康府城西隅。前瞰江面,後據重岡,……乃梁朝故物,高二百四十尺”(《方輿勝覽》)。它在詩中好比一座航標,指示方向、位置、高度,詩人在想象中站在高處,從天門山這一角度縱目遙望,彷彿隱約可見。巨浪滔滔,一瀉千里,向著瓦官閣鋪天蓋地奔去,那洶湧雄奇的白浪高高騰起,似乎比瓦官閣還要高,真是蔚為壯觀。詩人描繪大風大浪的誇張手法,妙在似與不似之間。“猛風吹倒天門山”,顯然是大膽誇張,然而,從摹狀山勢的險峻與風力的猛烈情景看,可以說是寫得活龍活現,令人感到可信而不覺得虛妄離奇。“白浪高於瓦官閣”,粗看彷彿不似,但從近大遠小的透視規律上看,站在高處遠望,白浪好象高過遠處的瓦官閣了。這樣的誇張,合乎情理而不顯得生硬造作。
詩人以浪漫主義的彩筆,馳騁豐富奇偉的想象,創造出雄偉壯闊的境界,讀來使人精神振奮,胸襟開闊。語言也象民歌般自然流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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