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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不聞人聲,極力描寫自然;而這裡極力渲染吹笛伐鼓,是堂堂之陣,正正之旗,突出軍隊的聲威。開篇是那樣奇突,而寫出師是如此從容、鎮定,一張一弛,氣勢益顯。作者寫自然好寫大風大雪、極寒酷熱,而這裡寫軍事也是同一作風,將是擁旄(節旄,軍權之象徵)之“上將”,三軍則寫作“大軍”,士卒吶喊是“大呼”。總之,“其所表現的人物事實都是最偉大、最雄壯的、最愉快的,好象一百二十面鼓,七十面金鉦合奏的鼓吹曲一樣,十分震動人的耳鼓。和那絲竹一般細碎而悲哀的詩人正相反對。”(徐嘉瑞《岑參》)於是軍隊的聲威超於自然之上,彷彿冰凍的雪海亦為之洶湧,巍巍陰山亦為之搖撼,這出神入化之筆表現出一種所向無敵的氣概。

“三軍大呼陰山動”,似乎胡兵亦將敗如山倒。殊不知下面四句中,作者拗折一筆,戰鬥並非勢如破竹,而鬥爭異常艱苦。“虜塞兵氣連雲屯”,極言對方軍隊集結之多。詩人借對方兵力強大以突出己方兵力的更為強大,這種以強襯強的手法極妙。“戰場白骨纏草根”,借戰場氣氛之慘淡暗示戰鬥必有重大傷亡。以下兩句又極寫氣候之奇寒。“劍河”、“沙口”這些地名有泛指意味,地名本身亦似帶殺氣;寫風曰“急”,寫雪片曰“闊”,均突出了邊地氣候之特徵;而“石凍馬蹄脫”一語尤奇:石頭本硬,“石凍”則更硬,竟能使馬蹄脫落,則戰爭之艱苦就不言而喻了。作者寫奇寒與犧牲,似是渲染戰爭之恐怖,但這並不是他的最終目的。作為一個意志堅忍、喜好宏偉壯烈事物的詩人,如此淋漓興會地寫戰場的嚴寒與危苦,是在直面正視和欣賞一種悲壯畫面,他這樣寫,正是歌頌將士之奮不顧身。他越是寫危險與痛苦,便“越發得意,好象吃辣子的人,越辣的眼淚出,更越發快活。”(徐嘉瑞《岑參》)下一層中說到“甘苦辛”,亦應有他自身體驗在內。

末四句照應題目,預祝奏凱,以頌揚作結。封常清於天寶十三載以節度使攝御史大夫,御史大夫在漢時位次宰相,故詩中美稱為“亞相”。“誓將報主靜邊塵”,雖只寫“誓”,但透過前面兩層對戰爭的正面敘寫與側面烘托,已經有力地暗示出此戰必勝的結局。末二句預祝之詞,說“誰不見”,意味著古人之功名書在簡策,萬口流傳,早覺不新鮮了,數風流人物,則當看今朝。“今見功名勝古人”,樸質無華而擲地有聲,遙應篇首而足以振起全篇。上一層寫戰鬥艱苦而此處寫戰勝之榮耀,一抑一揚,跌宕生姿。前此皆兩句轉韻,節奏較促,此四句卻一韻流轉而下,恰有奏捷的輕鬆愉快之感。在別的詩人看來,一面是“戰場白骨纏草根”而一面是“今見功名勝古人”,不免生出“一將功成萬骨枯”一類感慨,蓋其同情在於弱者一面。而作為盛唐時代浪漫詩風的重要代表作家的岑參,無疑更喜歡強者,喜歡塑造“超人”的形象。讀者從“古來青史誰不見,今見功名勝古人”所感到的,不正如此麼?

全詩四層寫來一張一弛,頓挫抑揚,結構緊湊,音情配合極好。有正面描寫,有側面烘托,又運用象徵、想象和誇張等手法,特別是渲染大軍聲威,造成極宏偉壯闊的畫面,使全詩充滿浪漫主義激情和邊塞生活的氣息,成功地表現了三軍將士建功報國的英勇氣概。就此而言,又與《走馬川行》並無二致。

(周嘯天)

送李副使赴磧西官軍

送李副使赴磧西官軍

岑參

火山六月應更熱,赤亭道口行人絕。

知君慣度祁連城,豈能愁見輪臺月。

脫鞍暫入酒家壚,送君萬里西擊胡。

功名祗向馬上取,真是英雄一丈夫。

這首送別詩,既不寫餞行的歌舞盛宴,也不寫分手時的難捨離情。作者只是以知己的身份說話行事,祝酒勸飲,然而字裡行間卻使人感到一股激情在盪漾。

這是天寶十載(751)六月,李副使(名不詳)將離武威,遠赴磧西,即安西都護府(治所在今新疆庫車附近)。因而詩的開頭兩句即點明時令,以李副使出塞途中必經的火山、赤亭這段最艱苦的旅程開篇。“火山五月人行少”,詩人早有吟詠,況六月酷暑?作者不從餞行話別落筆,而以火山、赤亭起句,造成一個特殊的背景,烘托出李副使不畏艱苦、毅然應命前行的豪邁氣概,而一路珍重的送別之意也暗含其中了。三、四兩句在寫法上作一轉折,明寫李氏不平凡的經歷,激勵其一往無前:知道您經常出入邊地,豈能見到輪臺的月亮而惹起鄉愁呢?這裡“豈能”故作反問,暗示出李副使長期馳騁沙場,早已把鄉愁置於腦後了。“豈能愁見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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