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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莫足與為美政兮,吾將從彭咸之所居!”此詩結尾兩句和《離騷》的卒章同樣感人。我們彷彿看到白髮蒼蒼的詩人,愁容滿面,仰天長嘯,老淚縱橫。
這首詩以議論為主,但議而不空,直中見曲,議論同形象相結合,並且議論中飽和著濃郁的感情,字字句句“沛然從肺腑中流出”(惠洪《冷齋夜話》),充滿著悲憤和激情。在謀篇佈局上構思精巧,結構層層推演,環環相扣,步步深入:首聯“樂於貧”,帶出頷聯“寧為宇宙閒吟客,怕作乾坤竊祿人”;頷聯“閒吟客”帶出頸聯“詩旨未能忘救物,世情奈值不容真”;頸聯“不容真”,帶出尾聯“平生肺腑無言處,白髮吾唐一逸人”;尾聯“平生肺腑無言處”,又與開頭“酒甕琴書伴病身”相呼應,滿篇皆活,渾然一體。隨著層次的推進,詩人的形象越來越鮮明;詩人感情的波濤,後浪催前浪,逐步推向高峰;詩的主旨也一步一步開拓、深化。讀此詩猶如登山,轉過一盤又一盤,愈轉愈入佳境。
(何慶善)
再經胡城縣
再經胡城縣
杜荀鶴
去歲曾經此縣城,縣民無口不冤聲。
今來縣宰加朱紱,便是生靈血染成。
題目是“再經胡城縣”,詩人自然會由“再經”而想到“初經”。寫“初經”的見聞,只從縣民方面落墨,未提縣宰;寫“再經”的見聞,只從縣宰方面著筆,未提縣民,這就給讀者開啟了馳騁想象的天地。如果聽信封建統治階級所謂“愛民如子”之類的自我標榜,那麼讀到“縣民無口不冤聲”,只能設想那“冤”來自別的方面,而不會與縣宰聯絡起來;至於縣宰呢,作為縣民的“父母官”,必然在為縣民伸冤而奔走號呼。讀到“今來縣宰加朱紱”,也准以為“縣宰”由於為縣民伸冤而得到了上司的嘉獎,然而出人意料的是,詩人在寫了“初經”與“再經”的見聞之後,卻對縣宰的“朱紱”作出了“便是生靈血染成”的判斷,這真是石破天驚,匪夷所思!
結句引滿而發,對統治者的揭露與鞭撻不留餘地,這與常見的含蓄風格迥乎不同。但就藝術表現而言,詩中卻仍然有含而不露的東西在,因而也有餘味可尋。“縣民無口不冤聲”既然是“去歲”的見聞,那麼縣民喊的是什麼冤以及喊冤的結果如何,詩人當然記憶猶新,但沒有明寫。縣宰加朱紱“既然是”今來“的見聞,那麼這和縣民喊冤的結果有什麼聯絡,詩人當然很清楚,但也沒有明寫。而這沒有明寫的一切,又都是讀者迫切需要知道的,這就造成了懸念。最後,詩人才把縣宰的朱紱和縣民的鮮血這兩種顏色相同而性質相反的事物出人意外地結合在一起,寫出了驚心動魄的結句。那讀者迫切需要知道、但詩人沒有明寫的一切,就都見於言外,獲得了強烈的藝術效果。
縣宰未加朱紱之時,權勢還不夠大,腰桿還不夠硬,卻已經逼得“縣民無口不冤聲”;如今因屠殺冤民而贏得了上級的嘉獎,加了朱紱,嚐到了甜頭,權勢更大,腰桿更硬,他又將幹些什麼呢?詩人也沒有明寫,然而弦外有音,讀者的心怎能不為之震動?
(霍松林)
溪興
溪興
杜荀鶴
山雨溪風捲釣絲,瓦甌篷底獨斟時。
醉來睡著無人喚,流到前溪也不知。
這是一首描寫隱逸生活的即興小詩。詩中描寫的是這樣一組畫面:在一條寂靜的深山小溪上,有一隻小船,船上有一個垂釣的人。風雨迷茫,他捲起釣絲,走進篷底,取出盛酒的瓦罐,對著風雨自斟自飲;直飲到爛醉,睡著了;小舟一任風推浪湧,待醒來時,才發覺船兒已從後溪飄流到前溪了。這詩似乎是描寫溪上人閒適的心情和隱逸之樂。他置身世外,自由自在,垂釣,飲酒,醉眠,戲風弄雨,一切任其自然,隨遇而安。他以此為樂,獨樂其樂。這似乎就是詩中所要表現的這一段溪上生活的特殊興味。
然而,透過畫面的情景和氣氛,這種閒適自樂的背後,卻似乎隱藏著溪上人內心的無可奈何的情緒。深山僻水,風風雨雨,氣氛是悽清的。那垂釣者形單影隻,百無聊賴,以酒為伴。那酒器“瓦甌”──粗劣的瓦罐兒,暗示出它的主人境遇的寒苦。“醉來睡著無人喚”,讓小舟在山溪中任意飄流,看來瀟灑曠達,實在也太孤寂,有點看透世情、遊戲人生的意味。
詩人身處暗世,壯志難酬,他的《自敘》詩寫道:“平生肺腑無言處,白髮吾唐一逸人”,老來奔走無門,回到家鄉九華山,過著清苦的隱逸生活。《溪興》中所描寫的這個遺身世外的溪上人,當是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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