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相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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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好只是短暫的，與舒瑤分別的那一刻，楊天碩便開始擔憂回家後需要承擔的後果。

時間已經臨近晚上九點，雖然回家路上將速度提升到了極限，但站在家門口，楊天碩又開始了猶豫，門鎖的鑰匙握在手中，對準鎖孔的那一瞬間，還是忍不住顫慄，那是一種發自內心的惶恐。

門內，等待自己的會是什麼？

不敢使用較大力氣，緩緩拉開門，躡手躡腳地走進客廳，還未來得及更換鞋子，便見到一個水杯在自己腳邊炸開，那滿地的碎片已經預示了即將發生的一切。

“你跑哪去了！瘋了嗎！為什麼不回家！”何麗蓉跳起來，咆哮著。

“我……”楊天碩被這突如其來的質問嚇破了膽。

“你說！你到底去哪了！為什麼打電話還不接！你現在無法無天了嗎！我管不了你了嗎！”何麗蓉撕心裂肺地喊道。

楊天碩知道自己此刻無論如何解釋都毫無意義，只希望母親的怒火可以快一些平息。

但有生以來第一次拒接母親電話而且沒有按時回家吃飯，這罪大惡極的行為又豈能矇混過關，何麗蓉絕對不會輕易放過。

“啊！啊！你說啊！你倒是說啊！你到底幹什麼去了！”何麗蓉指著楊天碩喊道，那暴怒不但將何麗蓉的面貌扭曲的猙獰可怕，就連聲音都變了調，讓人聽起來不寒而慄。

“我……我和……一個朋友……一起吃了個飯……”楊天碩低聲說道，雖然如實交代，但不想說出有關舒瑤的任何資訊。

“你！你！你竟敢不按時回家！你不知道自己該幹什麼嗎！啊！氣死我了！啊！氣死我了！”何麗蓉瘋狂地吼著，同時還用力地撕扯自己的頭髮，似乎想把那些湧向頭腦中的怒火傾瀉出來。

楊天碩看著瘋魔般的母親，又一次陷入絕望，或者說是陷入了生無可戀，死無可顧的深淵。

母親這些年情緒極不穩定，暴戾、無常、蠻不講理。面對這些，楊天碩從最早期的畏懼，逐漸變為適應，現今，只剩下沉默。

在楊天碩的目光中，已經找不到清澈，那渾濁的目光，就和心境一樣，死氣沉沉。

母親是不會放過自己的，以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是。

楊天碩以前總是安慰自己，不管遇到怎麼樣的困難，不管遇到多大的挫折，人總要活在希望裡，堅持下去總有解脫的那天。但隨著靈魂被不斷鞭笞，滿目瘡痍面目全非的自己，那心中的失望早已攢成絕望。

母親又開始了哭嚎，雖然那些話語中一直強調是為自己好，但這麼多年來，自己究竟有哪一天才是快樂的，活著的意義又是什麼？

那些永遠也達不成的目標，似敲骨榨髓般，把自己折磨的生不如死，加之母親那脆弱的神經和易怒的情緒，每逢爆發，那身處煉獄的感覺，讓楊天碩感覺五臟六腑就像被利爪撕扯一樣，帶來的不僅是疼痛，更是一種毀滅一切的致命打擊。

楊天碩看到，父親朝著客廳偷偷瞄了一眼，然後便迅速躲進臥室。

終究，還是要自己承受這一切。

母親似乎哭喊得累了，聲音小了很多，無力地癱倒在沙發上喘著粗氣，餘光偶爾還會掃向自己，在母親的心中，自己的罪過始終是不可饒恕的。

楊天碩站在原地，自始至終一動未動，時間似乎靜止。

一個小時過去了，癱坐著的何麗蓉強撐著站起身來，那眼神又開始變得淒厲，冷冷地盯著楊天碩。

“你太讓我失望了。”何麗蓉丟下一句話，走向了臥室，用力關上了門。

楊天碩等到母親的房間中徹底沒有動靜，才緩緩走向了自己房間。

這一夜，似乎又難以入眠了。

第二天，身心俱疲的楊天碩出現在母親面前，看著母親那依舊冷峻的面孔，不覺彷徨失措。

“以後，除了上班以後，其餘時間必須在家，昨天那種事情如果再一次發生，我絕對不會放過你，記住了嗎？”何麗蓉冷聲說道。

“記住了。”楊天碩說道。

“下個月國考，我再給你一次機會，不要讓我失望。”何麗蓉警告道。

“知道了。”楊天碩說道。

楊天碩快速吃完早餐便逃出了家門，到達圖書館上班後，壓抑了一夜的心情才逐漸平復，後而再次黯淡。

以後，要按時回家，這是不是意味著，再也沒有機會如同昨天一樣和舒瑤在一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