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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演算,殿中復又安靜下來,靜得能聽見皇帝手中的筆尖,拖過軟紙細微有聲。
交了夏,天黑的遲,乾清宮裡至戌初時分才上燈。李德全見是“叫去”,便欲去督促宮門下鑰,皇帝卻踱至殿前,只見一鉤清月,銀燦生輝,低低映在宮牆之上,於是吩咐:“朕要出去散散。”
李德全答應了一聲,忙傳令預備侍候。皇帝只微微皺眉道:“好好的步月閒散,一大幫子人跟著,真真無趣。”李德全只得笑道:“求主子示下,是往哪宮裡去,奴才狗膽包天,求萬歲爺一句,好歹總得有人跟著。”
皇帝想了一想:“哪宮裡都不去,清清靜靜的走一走。”
因皇帝吩咐儀從從簡,便只十數人跟著,一溜八盞宮燈簇擁了肩輿,迤邐出了隆福門,一路向北。李德全不知皇帝要往哪裡去,只是心中奇怪。一直從花園中穿過,順貞門本已下鑰,皇帝命開了順貞門,這便是出了內宮了。神武門當值統領飛奔過來接駕,跪在肩輿之前行了大禮。皇帝只道:“朕不過是來瞧瞧,別大驚小怪的。”
統領恭恭敬敬“嗻”了一聲,垂手退後,隨著肩輿至神武門下,率了當值侍衛,簇擁著皇帝登上城樓。夜涼如水,只見禁城之外,東西九城萬家燈火如天上群星落地,璀璨芒芒點點。神武門上本懸有鉅製紗燈,徑圓逾丈,在風中搖曳不定。
皇帝道:“月下點燈,最煞風景。”便順著城牆往西走去,李德全正欲領著人跟著,皇帝卻說:“你們就在這裡,朕要一個人靜一靜。”
李德全嚇得請了個安,道:“萬歲爺,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太皇太后若是知道了,非要奴才的腦袋不可。這城牆上雖平坦,這月色也明亮,但這黑天烏夜的……”
皇帝素來不喜他羅唆,只道:“那就依你,著一個人提燈跟著吧。”
李德全這才回過味來,心中暗暗好笑。轉過身來向琳琅招一招手,接過小太監手中的八寶琉璃燈交到她手中,低聲對琳琅道:“你去替萬歲爺照著亮。”
琳琅答應了一聲,提燈伴著皇帝往前走。那城牆上風大,吹得人衣袂飄飄。越往前走,四下裡只是寂靜無聲。唯見那深藍如墨的天上一鉤清月,低得像是觸手可得。皇帝負手信步踱著,步子只是不急不緩,風聲裡隱約聽得見他腰際平金荷包上墜子搖動的微聲,那風吹得琳琅鬢邊的幾莖短髮,癢癢的拂在臉上,像是小孩子伸著小手指頭,在那裡撓著一樣。她伸手掠了一掠那髮絲,皇帝忽然站住了腳,琳琅忙也停下來,順著皇帝的目光回望,遙遙只見神武門的城樓之上燈火點點,卻原來不知不覺走得這樣遠了。
皇帝回過頭來,望了她一眼,溫和的問:“你冷麼?”
琳琅不妨他這樣開口相詢,只道:“奴才不冷。”皇帝卻伸手握住她的手,她嚇得一時怔住,好在他已經放開,只說:“手這樣冰涼,還說不冷?”伸手便解開頸中繫著的如意雙絛,解下了明黃平金繡金龍的大氅,披在她肩頭。她嚇臉色雪白,只道:“奴才不敢。”皇帝卻親自替她繫好了那如意雙絛,只淡淡的道:“此時不許再自稱奴才。”
此即是皇命,遵與不遵都是失了規矩,她心亂如麻,便如一千隻繭子在心裡繅了絲一般,千頭萬緒,卻不知從何思忖起。皇帝伸出了手,她心中更是一片茫然的凌亂,只得將手交到他手中。皇帝的手很溫暖,攜了她又緩緩往前走,她心緒飄忽,神色恍惚,只聽他問:“你進宮幾年了?”
她低聲答:“兩年了。”皇帝嗯了一聲,道:“必然十分想家吧。”她聲音更低了:“奴才不敢。”皇帝微微一笑:“你若是再不改口,我可就要罰你了。”
她竦然一驚,皇帝卻攜她的手走近城垛之前,道:“宮裡的規矩,也不好讓你家去,你就在這裡瞧瞧,也算是望一望家裡了。”
她一時怔住了,心中百折千迥,不知是悲是喜,是驚是異。卻聽他道:“今兒是你生辰,我許你一件事,你想好了就告訴我。是要什麼,或是要我答應什麼,都可以告訴我。”
那風愈起愈大,吹得她身上那明黃大氅飄飄欲飛,那氅衣尚有他身上的餘溫似的,隱約浮動熟悉卻陌生的龍涎香香氣。她心底只有莫名的驚痛,像是極鈍的刀子慢慢在那裡銼著,那眼底的熱幾乎要奪眶而出,只輕輕的道:“琳琅不敢向萬歲爺要什麼。”
他只凝望著她,她慢慢轉過臉去。站在這裡眺望,九城之中的萬家燈火,哪一盞是她的家?他慢慢抬起手來,掌中握著她的手,那腕上一痕新傷,卻是前不久當差時打翻了茶碗燙的。當時她煞白了臉,卻只問:“萬歲爺燙著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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