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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鍊鋼廠，徐清上午原本在研究所裡陪師傅看圖紙，中間五車間的起重機器出了點故障，他跟人一塊去做檢修。

後面發現是軸承附近的一個連線螺絲斷了，換上新零件後，機器就重新正常運轉起來。

問題解決後，五車間的車間主任高興的親自送人出去，邊走邊跟他說話:“老趙真是收了個好徒弟啊，清子你好好幹，以後叔有啥難題就認準你了。”

“王叔，你太抬舉我了，廠裡的研究員哪個都比我強得多，我剛來這邊，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徐清支著兩隻沾滿機油的手，搖搖頭謙虛的笑了下。

五車間的車間主任叫王鵬，曾跟徐清父親一起搭檔過，兩人關係很不錯，他父親去世後的這些年裡也沒少關注徐家。

王鵬把徐家這幾年的不容易都看在眼裡，如今老夥計的孩子終於長大並且十分有出息，他比看見自家孩子成長還要高興。

“聽說趙教授把這次去滬市學習的名額給了你，清子，聽叔一句話，咱們該謙虛的時候謙虛，但屬於自己的東西也堅決不能讓，你放心，雖然你爸不在了，但有叔和那幫老夥計在，在咱們鍊鋼廠誰也不能欺負你。”

徐清大學畢業時才二十一歲，他還在校時就被現在的師傅趙先民看重，後來一畢業就被招進廠中心研究所，之後的三年裡，他也沒有辜負趙先民的栽培，參與改進煅鋼機器數次，並獨立設計出了新的軸承，增加了起重機負重極限，為鋼廠效率做出了貢獻。

按理他這樣優秀並且已經做出實績的實習技術員，早該受到廠裡表彰轉正為研究員了，可他至今也只提升到了趙先民助理的位置。

這其中要說沒點齷齪的事，三歲小孩都不信。

王鵬等一杆以前跟徐父關係很好的老夥計們都替他抱不平，但上面領導只一句他年齡不夠資歷不夠就把人打發了，這件事上徐清的師傅說話都沒用，他們這些人更派不上用場。

不過這次去滬市鋼廠學習的機會興許是個轉機，連徐清的師傅都讓他重視這次機會。

徐清跟他一起往車間外走，臉上的笑容一如往常，只等他話音落下才點頭應道:“王叔放心，我也很珍惜這次去學習的機會。”

“你這麼說我就心裡有數了，好小子，好好幹。”王鵬聽完哈哈笑著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

然後不出意外的在他工裝上留了幾個大黑手印。

王鵬拍完才反應過來，剛他著急機器，在徐清檢修時也蹲那幫忙了，此時他的手不比徐清乾淨多少。

“咳，叔忘了手上有機油了，走走，那邊有水管，你去洗洗再走。”

徐清回頭望了眼，對身上的手印倒也沒多在意，只他手上沾著機油做事不方便，便跟他一起走到了水管旁。

這邊他剛把手伸到水管下衝洗，就聽到同一個研究所的師兄氣喘吁吁的跑過來找他，看到他人後立馬來到他身邊說:“清子你快跟我回所裡去，你媽上去找趙教授說理去了。”

“什麼？”徐清面上詫異，心裡把這句話快速的過了兩遍才奇怪道:“你說我媽去找師傅說理？說什麼理？”

江梅秀雖然沒見過趙先民，但以往她不都一直叮囑自己要好好聽師傅的話，要把師傅當他親爸一樣孝順嗎，師兄確定沒看錯人？

“哎呀我還能騙你不成，剛你媽特別著急的衝到研究所門口要找你，門衛跟他說你不在，她不信，非要把你叫出來，還說，還說咱師傅天天扣著你做實驗，做實驗又不能發物件，再這麼耽誤下去你就要打一輩子光棍了。”師兄推了推掉到鼻樑上的眼鏡，以一種匪夷所思的語氣複述當時情景。

徐清:“……”

行了，他明白是怎麼回事了。

江梅秀嚴格來說還算是鍊鋼廠的員工，所以她才能進的了廠區。

他媽最近格外關注他的終身大事，萬一真讓她鬧到師傅那裡就不好了，徐清匆匆洗了兩下手，就跟王鵬道別，趕緊跟著師兄一起回研究所攔人。

然而等他回去後，卻並沒有看到他預想中的情景，江梅秀正平平靜靜的站在研究所大門口等著他回來。

鍊鋼廠分生產區，辦公區，還有住宿區，研究所不屬於其上任意區域，它獨立與廠區最西邊，只有兩排三層獨棟小白樓，底下還設有圍牆和保安，一般人不得入內。

徐清一過去，江梅秀就催著他趕緊跟自己去北門小公園那邊相看，還說已經跟他師傅打好招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