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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為什麼要告訴你?”她還沒從憤怒中恢復過來。而且,她還不知道該不該說。他轉頭看她,眼中流露出一種特殊的光,一種讓她害怕的光,那樣森冷而獰惡,她幾乎感到背上在發冷

“你最好告訴我!”他簡單的說,那種“威力”充溢在他眉梢眼底和聲音裡。“否則,我也有辦法讓你說!”“我……”她再吸了口氣,覺得在這樣一個人面前,根本無力於反抗。“我被桑家兄弟找來,冒充幾個月桑桑,因為老太太只有幾個月的壽命了。”她簡短的說。

“她居然沒看出來?”他不信任的。

“她幾乎半瞎了。”他點了點頭,銳利的看她。一瞬也不瞬,一個字一個字的問:“那麼,桑桑呢?還在美國?”

她覺得自己的膝蓋在發抖,很不爭氣,她確實在發抖。她迎視著這對深刻的眼光,想著剛剛那強暴而炙烈的吻,她不知道如果她說出來了,他的反應會怎樣。

“為什麼不說?”他催促著,不耐的。

“她死了!”她衝口而出,覺得自己已經被這個人催眠了。他會讓她說出所有的實話。“三年前就死了。”

他瞪了她一會兒,臉上一點表情都沒有。

“怎麼死的?”他從齒縫裡問。

“他們告訴我,她在美國切腕自殺的。”

他死死的看了她好幾分鐘,這幾分鐘真像好幾百個世紀。然後,他轉開了頭,望著湖面。再然後,他把頭埋在弓起的膝蓋裡,一動也不動,像是已經變成了化石。

她望著他的背脊,那寬厚的背脊,幾乎可以感覺他那結實有力的肌肉,他的頭髮又濃又黑又密,他的身子僵硬,雙手緊緊的抱著膝。他就這樣坐著,不動,也不再說話。她有些心慌,有些害怕,然後,她想逃走了。不知怎的,她怕這個人,怕他身上那種威力,怕他的狂熱,怕他的猙獰,也怕他的冷漠。她移動了一下身子,剛剛想站起來,她就聽到了他的聲音,短促的、命令的、壓抑的聲音。由於他的頭仍然埋在膝上,他的語音有些低悶,但卻相當清晰:

“請你走開!”“好的。”她說,站起了身子,她本來就想走了。她想,能從這怪物身邊走開是件她求之不得的事了。

但是,她沒有走。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只曉得她忽然就折回到這男人面前,她跪下來,什麼都沒想,腦子裡幾乎是片空白,像是一種直接的反應,一種本能,她伸出手去,非常溫柔非常溫柔的把他那滿頭亂髮的腦袋攬進了懷裡。她用自己的下巴貼著他的鬢邊,她的嘴唇貼著他的耳朵。

“你為什麼不哭”她低聲說:“如果你哭一次,會舒服很多,為失去一個最心愛的人掉眼淚,並不丟臉。”

他猛然抬起頭來,似乎被什麼尖銳的東西刺中了心臟,他面孔發白而眼睛血紅,他的臉色猙獰而可怖,額上青筋暴起,嘴唇發青。“滾開!”他低吼著。“是。”她低語,從他面前站起身子,她轉身欲去,他忽然伸出手來,握住了她的手。

她站住了,慢慢的回過頭來,他仍然坐在那兒,微仰著頭,凝視她。他的眼光裡並沒有悲切和愁苦,只有一抹深刻的陰鷙和某種固執的剛強。

“你很像她。”他說,聲音穩定而清楚。

她點點頭,不用他說,她也知道,否則,她怎能冒充桑桑。“你知道是誰害死了桑桑?”他咬牙問。

“是她的家人,她的大哥,他們不該狠心的拆散你們!”她從內心深處說了出來。“不。”他又在磨牙齒。“是我。”

“你?”她困惑而不解。

“我不該讓她陷那麼深,我不該讓她愛上我,我不該任憑這段感情發展下去……”他盯著她,忽然問:“你叫什麼名字?”

“陸雅晴。”她用舌頭潤著嘴唇,喉嚨裡又幹又澀。“文雅的雅,天晴的晴。”“雅晴,”他念著她的名字,又一遍說:“你很像桑桑,非常像。”“我知道。”“你不止長得像她,你的個性也像。兇猛的時候是隻豹,溫柔的時候是隻小貓。你善良熱情而任性,只憑你的直覺去做事,不管是對或是錯。”

她不語。“所以,雅晴,”他的語氣變了,變得深沉而迫切。“永遠不要去熱愛別人,你付出越多,你的痛苦越深,愛是一件可怕的東西,它有時比恨更能傷人。”他鬆開了手,眼光恢復了他的冷漠和堅強:“現在,你走吧!回到桑家去!”

她站著不動,傻傻的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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