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不正經的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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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43年，春。

安寧小鎮唯一的商業街，一家小小的火鍋店裡，白芷坐在窗邊的位子上，一邊吃，一邊聽父親的生前好友對他嘮叨。

“按照你的醫術，在我醫院做個主任醫師都可以，為什麼要回老家開門診？”

“看到天上那道裂縫了嗎？距離你這裡太近了，萬一是什麼黑洞啊，連線異世界啊，哪天再掉出個外星人什麼的，你在這裡，不安全啊！”

“你哥已經失蹤了，你再出點什麼事，我怎麼對得起你爸媽的託付？”

……

白芷不由得看向窗外，天邊一道黑色裂縫，像一道猙獰的疤痕，撕裂蒼穹，沉甸甸的壓在人們頭頂。

起初，這道裂縫的出現確實引起了人們的恐慌，幾年過去了，什麼都沒有發生，人們也就恢復了正常的生活。只是在年長的人眼中，異常的都是危險的，小鎮上有條件的家庭都搬去了遠離裂縫的大城市。

一盤肥牛已經吃完，對方還在勸，白芷無奈的問：“於叔，你不餓嗎？”

“啊，餓，”於興志吃了兩口，又想繼續，白芷放下筷子，“於叔，你心臟出了問題，去醫院看了嗎？”

於興志面色一頓，“你怎麼看出來的？”

白芷看著他的臉色，“你唇色暗淡，說話氣短。剛才握手的時候我發現你手心冰涼，脈沉細且滑。眼睛看著我吃，卻悄悄揉了兩次肚子，說明你不是不愛吃，你是有腹脹。

五分鐘內你左肩聳了四次，應該是一激動就會疼痛，甚至牽扯到了左肩背。中醫講，是心氣虛，痰濁閉阻。西醫講，你有心臟病。”

白芷每說一句，於興志便震驚幾分，他苦笑道：“你說的對，上個月查出來的，我一著急，心臟就不舒服。我找我醫院的專家看了，隨身帶著速效救心丸，平時只要不太激動就沒事。”

白芷很中肯的點評：“你醫院的專家，醫術不行。”

於興志：“……”

他那醫院，怎麼說也是當地有名的私人醫院，去過的都說好。

白芷抬手，示意對方伸手過來，又仔細的切了一次脈，“西醫不行的話，就試試中醫。我給你寫個方子，你自己去抓藥，一個月痊癒。”

於興志更加惋惜，白芷是個醫學天才，小時候就在同齡人羨慕嫉妒恨的目光中接連跳級，長大後有關醫學類的，他更是過目不忘，一學就會。

聽說他不僅精通西醫和中醫，還會苗醫、土醫、藏醫，連心理學和法醫都有研究，23歲就在華夏醫學院研究生畢業，畢業後卻跑回老家開門診，這孩子怎麼想的？

於叔突然反應過來，“你不會想等你哥回來吧？”

白芷笑著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他要是回來，肯定會先回家看看。十三年前，我爸媽意外喪生，屍骨無存，連個上墳的地方都沒有。五年前，我哥失蹤，一家四口，就剩我自己。於叔，你不覺得我家的人都有種宿命嗎？”

於興志不解，“什麼宿命？”

白芷嘴角勾起來，清雅的嗓音帶著笑意，讓人分不清他是在抱怨，還是在開玩笑，“失蹤的宿命啊，死了都找不到屍體的那種。有時候我會想，他們是不是在一起，唯獨把我丟下了，就像他們撿到我的時候，我曾被人丟棄一樣。”

“怎麼可能？他們有多疼你，你又不是不知道，特別是你哥，別人碰你一指頭，他都能跟人玩命。”

“嗯，我也覺得不可能，所以我要找到我哥，聽他親口說。”

還有，他有種感覺，他爸媽並沒有死，他們還活著，在世界的某個角落，只是不能回家。

於興志不放心的說：“你想要滿世界找人，你要有經濟基礎，你門診開了都一個月了，一個患者都沒有，你靠什麼賺錢？”

白芷把藥方發給他，不緊不慢的說：“我一直在網上接診，給錢我就去，還能把我哥的尋人啟事貼滿世界的每一個角落。”

現在有一種新興職業，因為某些不想言說的病，或者患者嫌麻煩不願意去醫院，可以在APP上找醫生，去家裡診治。

這種醫生不用受醫生職業條例約束，賺錢還多，有時候還能得到打賞。就是哪裡都跑，會辛苦些，只要能賺錢，白芷不在乎。

白芷唇角微微彎起來，漂亮的瞳孔漸漸變深，活要見人，死要見屍，即便他哥埋骨他鄉，他也要把他的骨頭渣子一點一點挖出來，帶在他身邊。

不是早就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