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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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陪著曾祖父一邊用食一邊觀看天幕的小嬴政，正喝著黃澄澄的小米粥，一臉羨慕地告訴嬴稷，“曾祖父，孫兒長大後，也想像劉徹大哥哥那般優秀，政兒要把六國全打趴下，給孃親報仇！”

嬴稷摸了摸他的腦袋，心情十分複雜，劉徹優秀是優秀，可他劉氏推翻了我大秦啊！

他拿起一塊炙羊肉遞給小嬴政，“政兒，多吃點，咱們長壯點，慢慢來，不著急。”

政兒啊，你可要養好身體活到一百歲，為我大秦把統一六國後的基業坐穩吶！再抓緊時間多培養幾代跟你一樣爭氣的兒孫！

老夫也不貪心，大秦國祚只要能比周王室再多個八百年，也不枉秦國世代先君宵衣旰食了！

“曾祖父，我也要吃肉肉！”羋氏的心腹宮人牽著成蟜進來，他大聲嚷道。

宮人行了個禮，壯著膽子道，“陛下，小王孫鬧著要找新來的哥哥玩....”

嬴稷蹙了蹙眉，還沒來得及開口，成蟜就走到小嬴政面前，一把奪下他手中的炙羊肉扔地上，“我家的！你是趙國人，滾！”

小嬴政毫無防備被奪走東西，習以為常應對欺負的本能騰地湧上來，他飛快把成蟜往地上一推，成蟜頓時哇哇大哭起來，宮人忙去抱他起來安撫。

小嬴政心疼地撿起地上的炙羊肉，吹了吹灰正準備吃，一隻大手伸過來把羊肉取走了。他抬頭一看，是曾祖父。

嬴稷柔聲道，“乖孫，去案上重新取塊乾淨的，坐著慢慢吃，這塊讓成蟜吃掉！”

小嬴政點點頭，回去取了一塊新炙羊肉，跪坐在墊上慢慢啃起來。

曾祖父真好！

成蟜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的，滿面通紅，嬴稷把炙羊肉扔給宮人，不耐煩道，“哭什麼！帶上羊肉回去吃完，好好的食物豈能這般胡亂糟蹋！”

羋氏派來的宮人捧著羊肉，委屈道，“請陛下明鑑，方才是長公子先推二公子的....”

嬴稷看著比政兒小、長得卻比政兒還高大的成蟜，轉臉對宮人冷笑，“你還委屈上了？寡人老眼昏花了？寡人這大殿成你們奴人隨意進出的市井街地了？誰許你帶他來的？”

“來人！成蟜欺辱兄長，罰去殿外頂碗站半個時辰，送回去看著他吃完這塊炙羊肉來回稟我！宮人隨意進出君王住所，殿外守衛看守不力，各罰三十杖！”

宮人大驚，伏地咚咚咚磕頭求饒，“陛下明鑑啊，是王孫婦說陛下太孤單了，命奴抱小公子過來給您解乏的....”

嬴稷回身坐下，抓起一塊炙羊肉，“呵，你膽子倒不小！那你給寡人說說，這大秦，到底是寡人的大秦，還是你們楚女的大秦？嗯？”

成蟜揉著眼睛走到嬴稷面前，“曾祖父，我也要吃肉肉....嗚嗚嗚，曾祖父壞壞，來了趙國人就不喜歡成蟜....”

宮人嚇得魂都沒了，小公子，你怎麼能罵陛下！她忙起身抱起成蟜，“陛下，奴這就帶小公子去領罰....”

嬴稷冷眼看著他們滑稽的表演，自己大半生被楚人死死壓制，蹉跎四十年的時光啊！人這一生，能有幾個四十年！

他心頭，本就對楚人有熊熊憎恨之火，加上疑心長子之死與楚人有干係，畢竟，時機實在太湊巧了！

故而他對自家兒子寵愛的華陽稱得上深惡痛絕，更對眼前這個楚女誕下的曾孫無半分喜愛。

他厲聲喝道，“成蟜，這是你的長兄！是我秦國嬴氏的子孫！再讓寡人聽到你喊他趙國人一次，罰三日不準進食！老夫從未喜歡過你，與政兒回來有何干系？再說，你如何比得上寡人的政兒！”

他的政兒，可是滅了六國的好乖孫啊！

成蟜邊哭邊罵“曾祖父壞”，宮人急急把他抱了出去。

小嬴政放下羊肉，抿了抿嘴，“曾祖父，對不起，我不是故意想推弟弟的，我....”

嬴稷為他添了一勺菜羹湯，“這有什麼？來，喝點湯！我知道，政兒只是下意識把他當成搶你東西的趙國人了，對不對？唉，寡人幼時也曾在燕國為質，懂得那種辛酸窘迫....政兒別怕，咱們已經回家了，有曾祖父在，再無人敢欺你辱你....”

小嬴政含淚端起羹湯，輕輕點點頭。

羋氏左等右等，還不見被她打發去爭寵的兒子回來，偷偷差人去問，什麼？兒子被那老東西勒令頂碗罰站半個時辰！她又氣又急，暗暗詛咒嬴稷馬上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