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詩曰:
芳露垂垂碧瓦涼,芙蓉別館漫焚香;琅風千扇吹冰谷,寶霧重簷懸夜光。當夕蟾蜍來未已,三秋珠珨飽初僵;更深漏轉無人見,坐待明河下繡床。
話說三拙見王子嘉不與他親近了,心裡恨他,要設法去偷他老婆,塞他的嘴。常見他出門去了,假意去尋他。那知王子嘉的結髮,是小人家女兒,粗醜老實,連丈夫也久度之高閣的了。每常只如走使婦人,不許出房寸步,三拙一肚皮偷他的呆念,忽見了厥臉,問知是他,驚得飛走。走出門來,立在半塘橋邊,忽見一個尼姑,風流跌宕,有六七分顏色,從半塘寺裡走出來。三拙想道:”這樣個尼姑,卻從僧房出來,是不怕和尚的了。“況橋邊沒人走動,也就迎住作揖道:”女菩薩何往?“尼姑答禮不迭道:”師父是何寺院?“三拙道:”我是花山范家墳,三拙和尚。“尼姑笑道:”久仰久仰,失瞻了。“三拙道:”既如此,不須打話,緩步請行,到荒山去走走。“尼姑道:”改日奉拜。“三拙道:”不但我不該放了你,你也不該放了我。女師父叫轎子到荒山,原也不雅,我有熟轎伕,抬了就走,豈不更妙!“尼姑道:”只說兄妹,想也不妨,也罷。你先去西新橋等我,我自己叫小舡就來。“三拙道:”不可哄我。“尼姑道:”見食不搶,一世不表,人聞大名,決不當面錯過。“三拙飛也似先往西新橋去,喚了兩乘熟轎伕,呆呆立等。只見尼姑果然來了,還了船錢,一徑上橋同行。
路上也有人指著笑笑兒,卻都是認得三拙的,不敢則聲。到了山裡,早有極盛餚饒,極甜三白,兩個飽啖,一同等不得到夜,大戰一番。弄得尼姑痴痴迷迷,道:”是從來未經的。若是寡婦,經你的手,定要嫁你了。“連住了四日,沒早沒晚,纏著三拙要弄。三拙只說要下山一兩日,怕他住了不去。問他:”姓甚,住何處!“尼姑道:”我姓張,先夫姓王,十七歲嫁了他,十九歲就做了寡婦。人問我道:‘你這小年紀,嫁了麼?’我說:‘我不嫁。’那人又道:‘你這小年紀,如何守得寡?’我說:‘我也不守寡。’因此做了尼姑,活動活動。各處尼姑庵裡,輪流住住。六房莊邊,那庵裡住得多些,所謂隨處為家。你沒處尋我,我來尋你容易。“又道:”我有一件好事,總承你,你上了手,不許忘了我。下津橋馬鞍濱地方,有個半大不小人家,一位內眷,生得勝過昭君,賽過西施。他家主公,原是秀才,在日我嚐到他家化緣。這內春日裡也和老公摟抱而睡,畢竟是個極貪杯的了。秀才已死了兩年,不知他和人有事沒事,等我去勾引他,和你弄弄,不怕他不魂殺。“三拙道:”妙!妙!全仗你女蘇秦。“就進去取了十兩銀子,也不說為什麼,只說:”送你買件衣服,我已吩咐徒弟,叫一乘送到寒山。寺的轎子在門首等了,過目再乞光降。耳聽好訊息。“尼姑謝了一聲,上轎去了。
到了次日,尼姑就往馬鞍濱口寡婦家來。寡婦道:”王師父許久不見。“尼姑道:”我在花山范家墳住了幾日。“寡婦實不知三拙在范家墳,並不問起。坐了一會兒,尼姑說起:”我不枉了在世,不瞞娘娘說。近日范家墳三拙那裡幾乎快活殺了。“原來這寡婦,性極貞靜,外面極和婉,再不衝撞人半句。便道:”王師父不要說葷話。“尼姑道:”人說不吃天鵝肉,不知其妙。我蒙你抬舉,特來通你知道,好作商量。“寡婦道:”王師父你莫非瘋顛了,你去罷!“尼姑道:”娘娘,人生一世,草生一秋,不要錯過了。他說要見娘娘哩!“寡婦道:”你自和他鬼混,不關我事,我也沒你這老面皮。“這是罵尼姑的話,尼姑卻認做不好應承,假意如此,笑嘻嘻的去了。寡婦道:”茶也不吃,我也不送你了。“尼姑不曉得他從來和婉,只道他心裡肯了。竟去約三拙日子,三拙不知就裡,欣欣以為實然。
寡婦一日吃了午飯,忽見尼姑又來,因前日惱他,未免過於冷淡了。便笑迎道:”前日怠慢了你。“尼姑越發道是好話,公然突出句話,不照一些前後道:”娘娘,三拙師父約後日來見娘娘,教我先來說聲。“寡婦聽了這話,勃然大怒,也不回話,竟跑到床上朝裡睡了。正是:
酒逢知己千鍾少,話不投機半句多。
尼姑只道他心上肯了,不好口裡出言,也不冉計個確信,只說得一句:”娘娘我去了,後日下午來。“往門外洋洋走了。寡婦翻轉身來,只見丫鬟正走進房。寡婦道:”不想禿娼根,這樣可惡!罵他一頓便好。他去了麼?“丫鬟道:”不像衝撞娘娘的,他歡天喜地走了。“寡婦道:”若如此說,他明日還不識竅,定要來的。“正說著,只見他兄弟小秀才,跑進房來道:”姐姐為何日裡睡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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