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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入夜。

某處富麗堂皇的會所,華燈璀璨。

鍾彌家客廳也正熱鬧。

表姨登門,跟章女士說著不知道從哪聽來的八卦訊息,神情之誇張,言語之膽顫,彷彿聞所未聞。

“……那個徐少爺是有未婚妻的呀,人家家裡眼光高的要命呢!我那天一聽徐夫人說有個小姑娘一直在纏著她家兒子,我就心想,也正常嘛,畢竟那徐少爺人長得體面,家裡條件又好,哪怕沒名沒分小姑娘巴著他也是情理之中,惹花惹草都是應該的,可我一聽,徐夫人說那小姑娘叫什麼,叫鍾彌!哎呦!我心裡就咯噔一聲,我們瀰瀰講道理是做不出來這種叫她外公臉上無光的事的呀!”

一句話恨不得帶上十八個彎,其中幸災樂禍的意味,巴不得事實確鑿,坐準了鍾彌攀龍附鳳,大家半斤八兩,各奔前程,日後別在她們母女面前假清高。

什麼京市章家,那都是多少年前的老黃曆了,誰還記得。

章女士甚至都不看向鍾彌確認一眼,只衝著表姨淡淡笑著說:“瀰瀰不會,應該是弄錯了。”

表姨說:“哪會錯哦,那徐夫人都說了,鍾彌,開戲館茶樓的,這城南難不成還有第二家馥華堂?”

長輩說話,也不管是什麼長輩,打斷都是不禮貌的,鍾彌待會兒要穿極修身的裙子,晚上就沒吃飯,這時安安靜靜聽表姨紅臉白臉都唱起來,只津津有味剝著嫩綠蓮子。

到表姨這句說完,她才出聲。

“那個徐少爺,我是認識,我跟他高中同屆,不過也不太熟,表姨現在在州市的貴婦圈混得這麼如魚得水,訊息靈通,不如再打聽打聽。”

表姨向鍾彌狐疑看去:“打聽什麼?”

“到底是誰糾纏誰?”想到那天在酒店露臺藉著沈弗崢面子的那出狐假虎威,鍾彌不禁露出笑。

“不過他現在應該不敢糾纏我了,就不勞表姨替我操心了。”

鍾彌一臉純真好奇,眨巴眼,也向表姨回以晚輩的關心:“哦,對了,那個貴婦聚會有用嗎?表姨剛剛說徐夫人眼光高,瞧不上戲館茶樓,那其他人家呢,眼光高嗎?表姨選到心儀的女婿沒有啊?”

中年婦人的臉色登時一陣青一陣白,方才眉飛色舞粉墨登場,現下彷彿喪夫失子的苦楚青衣,咿咿呀呀唱不出調。

鍾彌看得很滿意,輕拍手,拂去手上的蓮蓬皮,起身說:“我晚上還有事,就不陪表姨繼續聊了,您自便。”

不多時,人走了。

鍾彌也從自家樓上再度下來,穿之前那件從寶緞坊取回來的旗袍。

玉白的綢,繡著濃碧夾淡青的文殊蘭。

本來以為今年夏天過去自己也沒什麼機會穿這件斯斯文文的旗袍,衣服取回來除了在鏡子前多比量幾回,也只是等著過季封箱。

現在好了,物盡其用,還沈弗崢的人情,穿去宴會上扮淑女。

她曉得自己今晚的任務——替沈弗崢擋那些可能纏上來的鶯鶯燕燕。

車開在去綺月公館的路上。

夜色正釅,路旁的燈光流淌進車廂裡,照得那一身旗袍微微泛著絲綢織物的光澤,溫潤風雅。

鍾彌沒想到沈弗崢還記得這件旗袍。

“紋樣很別緻。”

他側首打量著說,“像是蘭花。”

鍾彌一愣,隨即解釋道:“文殊蘭不是蘭。”

“不過花語很好。”

鍾彌以前對“惜字如金”的認知刻板,覺得惜字如金就是不愛說話,漏了一個“金”字,跟沈弗崢認識不長,卻覺得,這詞配他才絕妙。

就譬如此刻。

正常人會接話問一句“文殊蘭是什麼花語”,可他不問,只是淡淡看著她,靜等她的後文。

沒有任何對手戲。

只有她的單人旁白,契合車廂的安靜氣氛。

“是……與君同行。”

“很好。”

他看著鍾彌,停了好幾秒才出聲,讓那一句淡淡的應和,倏然變得意味不明,有些苔蘚似的曖昧彷彿在暗處滋生。

宴會上,男人們應酬起來高談闊論,很多鍾彌都聽不懂,也懶得聽。

無聊就容易走神,美人走神也是好看的,就好比宴廳裡的流蘇水晶燈,不需要什麼動靜,單單存在著就是一種引人注目的美。

旁邊人聊起未來州市的開發事項,她忽然聽到幾個熟悉字眼,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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