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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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蘇夢枕沒有回答。

&nb突如其來的，這張床的床頂變成了世界上最有趣的東西。他半仰著頭，盯著床頂帳幔的花紋，久久不說話。

&nb他不喜歡被人奚落。可是，蘇夜奚落他之後，他忽然發現，自己找不到話回應或回敬。她譏諷之餘，常常流露出細微不可察覺的辛酸，讓人很難生得起氣。

&nb何況他怎麼生氣？憑什麼生氣？難道他真從床上爬起來，用僅剩的一條腿跳著走開？

&nb這陣沉默並未持續太久。

&nb過了一會兒，王小石覺得乾坐無趣，起身離開。他要去象鼻塔，找唐寶牛等人，商量如何救出父親和姐姐。他離開後，過了大約一刻鐘時間，戚少商急匆匆地來了，門也不敲一下，像道會走路的龍捲風，倏地捲了進來。

&nb雪後天晴，碧空、白雪、紅梅形成令人心曠神怡的畫面。他一身白衣，處在天地之間，愈發相得益彰，彷彿天生就該穿這個顏色。但現在，他神情嚴肅裡略帶震驚，雙眉緊鎖，顯見正在考慮一個棘手的問題。

&nb他當然知道，想找蘇夜，蘇夢枕的住處是最佳選擇，所以他看見她時，一點兒不奇怪，一點兒不意外，當場沒頭沒腦地問：“是不是你？”

&nb蘇夢枕立刻扭頭看他，眼底再一次燃起幽幽火焰，似是奇怪他的無禮問話。戚少商卻不肯回應這道目光，堅持瞪視坐在床畔的人。

&nb蘇夜說：“你搬張椅子坐下吧，站著問的話，大家都不自在。”

&nb戚少商腰間懸劍，整個人也像一把劍。這把劍震撼而憂悒，展現出強烈的驚愕之情。他直挺挺呆立不動，語氣陡然篤定，“果然是你。”

&nb蘇夜向後一倚，冷笑道：“是我，從此以後，蔡黨身上發生的所有惡報，都是我。”

&nb戚少商眉頭鎖得更緊，下意識望向蘇夢枕。兩人眼神一碰，如同進行了無聲的交流。他搖搖頭，長嘆著解釋道：“她……她昨天夜裡，去了八爺莊，殺了龍八滿門。龍八府上的重要人物，包括來訪的客人在內，一個都沒活下來。”

&nb他再也沒辦法把蘇夜和息紅淚聯絡到一起，因為息紅淚絕不會這麼兇殘。他震驚，駭然，不敢相信，既覺得無比解恨，又擔心她的命運。

&nb與此同時，他竟然有些怕她。一旦他們成為敵人，那她的手段會不會用在他身上？

&nb蘇夢枕極少吃驚，也沒有慌張無措的資格。從幼時起，他已學會應對各種突發的不幸。他一生都在鬥爭，和病魔，和朝廷，和敵人，和背叛自己的心腹兄弟。然而，他聽到龍八的死訊，仍然結結實實吃了一驚。

&nb有膽量潛入八爺莊的人很少，有實力平安回來的更少，有實力且願意做的少上加少，真能殺成功的還要再打一半折扣。縱觀江湖，即便算上已經隱居的傳奇人物，這種人也屈指可數。

&nb蘇夜不僅去了，而且幹了，而且若無其事地回來坐著說話，完全不像準備逃亡的模樣。他突然發現，他們兩人的距離遠到極致。他不瞭解她，琢磨不透她的內心世界，明明相距咫尺，卻像隔著海角天涯。

&nb戚少商向後退開一步，似乎想去拿椅子，退了一半，自覺沒有必要，便停住不動。恰在此時，蘇夢枕問了句本不該問的話，“訊息可真？”

&nb戚少商無奈道：“自然是真。”

&nb蘇夢枕愣了一會兒，又問：“關在莊子裡的人呢？”

&nb戚少商看蘇夜，蘇夜看窗外。她看到園中老梅橫生虯結的枝條，同時淡然答道：“救出來了。”

&nb“……送到了安全的地方？”

&nb“當然，我把他們帶出尋夢園，送進象鼻塔，交給唐寶牛和方恨少。”

&nb“……他們應該通知四大名捕。”

&nb“他們的確想來，是我主動提出幫忙，”蘇夜笑道，“我說，我回來的時候，順便和府里人說一聲就行，用不著他們多跑一趟。”

&nb“……可你一句話都沒說，也沒有告訴小石頭。”

&nb蘇夜冷冷一笑，霍地轉頭，冷笑道：“我不但得救人，救完人還得滿足其他要求？依我看，他大哥出事無所謂，爹爹和姐姐出了事，他才懂得傷心，讓他多受點教訓不好嗎？憑什麼只有我……只有你一個人受罪？”

&nb她語速奇快，態度頗為惡劣，簡直是無理取鬧。戚少商聽得雲裡霧裡，幾次想插嘴，都找不到機會。她說完了，旋即振衣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