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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芷話音落下，發現沈京白的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像在安靜地觀察著什麼，她唇角扯出一道笑，說：“今天謝謝你，幫了我一個大忙。”

不然她又要跟維修師傅溝通和約時間，頭都大了。

此時沈京白收回視線，仰頭揉了揉肩頸，淡聲道：“不客氣。”

兩人是相敬如賓的友鄰，經過昨天的一役，向芷對他也沒什麼想法了，送他到門口時，說：“下次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可以說。”

她得記得把人情還回去。

沒料沈京白長腿忽然停下，朝她看來，似乎真有一件事，說：“這附近有好點的中醫館嗎？”

向芷愣了下，一時有些不知如何開口，畢竟問異性要看哪方面的問題涉及到隱私，於是說：“要把脈的那種嗎，還是推拿的呢？”

她這樣問應該，很含蓄了。

沈京白看見她在那兒皺眉糾結的表情，唇邊不由浮起道笑，說：“按摩，只是肩頸問題。”

姑娘果然鬆了口氣，說：“有一家挺正規的，按完穴位後還有艾灸治療，我有時候也會去，我微信推給你哦。”

沈京白道了聲謝，向芷提心吊膽地瞥了他一眼，“那我回去啦，您慢走。”

沈京白推開大門，往自家屋裡進去，闔上門後坐到沙發上，拿出手機在螢幕上滑動，最後停在一個聊天框上。

那是link的聊天介面，一款主打情緒陪伴的社交軟體，讓兩個人雖遠隔千里卻宛如住在隔壁，而沈京白則是其中的主開發之一，負責人工智慧的自然語言模組，當使用者無法在匹配的人身上找到樂趣時，可以選擇跟AI聊天。

而通常，AI要懂得異性。

但沈京白自認自己並不是一個多會聊天的人，相反，他沉溺於某種事物中而顯得性格沉寂，所以在最初開發時，他甚至沒有想過在聊天軟體裡尋找配對，只是用大量的公開樣本作為測試體，直到某一天，他的使用者測試聊天框出現了一個小紅點。

一個叫“指向”的女生給他打了個招呼：【嗨。】

這是再尋常不過的打招呼方式，他並沒有點開，誰知下一秒對方就發來一句：【你真的是一頭白色抹香鯨嗎？你掉到我的網裡啦，我把你撈出來了，呼呼好累。】

沈京白有一剎那唇邊浮起了笑，指腹鬼使神差地點進了那個聊天框，她的頭像是系統自帶的卡通，黑色的長頭髮和一雙大眼睛，他回了句：【我在尋找燈塔。】

指向發來了一個眼睛亮起的表情包，她說：【你怎麼知道我也在找呢，我現在在格林尼治，太晚了，找不到路燈。】

沈京白眉頭微凝，坐直身回她：【你迷路了？】

指向說：【是呀，所以我找了一隻定位在倫敦會用中文暱稱的白鯨。】

沈京白卻笑不出來，這個時間點並不早了，他說：【你附近有什麼？】

下一秒，指向回了一句：【可以語音嗎？】

沈京白第一反應是意外的怔愣，遲疑之間，她說：【感覺有個人在跟著我，打電話假裝你快來接我了，可以嗎？】

他回：【好。】

很快，女孩的語音就打了過來，沈京白說不上來的緊張，他沉悶慣了，很少和異性聊天，但這一晚又鬼使神差地接通，女孩的嗓音貼在耳邊，說：“嗨。”

清透的電流鑽入耳膜，她說：“我現在就站在本初子午線上。”

沈京白說：“往北走，子午線會穿過銀行區，看到一根塔狀的柱子了嗎？”

指向聲音唔了下，驚喜道：“還真是燈塔啊！”

沈京白隱隱低笑，“那是倫敦證交所，這裡的交易員可以在東西半球的同一天進行交易。”

女生輕“噢”了聲，像夜鶯低嚀，“難怪說格林尼治是現代時間的起點，海洋霸權的搖籃，謝謝你哦白鯨先生，把我馱到了燈塔這裡。”

這是一段短暫的對話，大概是女孩在走夜路時需要耳邊有一點聲音，沈京白結束通話了語音，卻難得沒有退出聊天框，像是在等什麼，又像某種牽連在一觸即發間接上了，在聊第一句話的時候，人往往就能判斷對方是否有趣。

而她顯然是個有趣的女孩，這一道聲音，讓人很難不想再聽第二次。

但這個念頭起來時，沈京白眉頭微凝起，要把手機扔到桌上的剎那，那邊發來了一張照片。

是一面銅鏡，應該是在海事博物館裡拍的，鏡身上是錯金銀的工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