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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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空安急急忙忙地趕到宿舍的時候，就看見這麼一幕。

“俺一把屎一把尿把他養大，家裡缺吃少穿都得讓他上學！當初為了湊讓他上學的錢，俺們一晚上走遍了全村！家裡捨不得吃捨不得穿，有了錢就給他寄過來！還不是為了他能安心學業將來有個好出路嗎？！俺們容易嗎？這孩子現在長大了，翅膀硬了，連家都不要了！……”

他的“母親”在坐在地面上又哭又鬧，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大聲訴說，宿舍的老大尷尬地任她拽著自己的衣服哭泣，乾淨的襯衫上滿是髒髒的手印，老大又不好意思推開她，只能尷尬地摸著後腦勺安慰著；他的“父親”對這一幕視而不見，低著頭抽一根菸，劣質煙的燻味讓人忍不住皺眉。

沐空安看見這一幕腳步忍不住一頓，看他“母親”哭天抹淚地訴說，他都快以為自己做了什麼十惡不赦的事了！

“空安！”老大看見了他就像看到了救世主，眼睛一下子就亮了，“伯父伯母找來了，你也真是的，這麼久了不跟伯父伯母打個電話啊，就算忙著打工也不能這樣啊，這多讓伯父伯母擔心啊。”

沐空安笑笑，快步向這裡走過來，老大這人還是向著自己的，簡簡單單幾句話就把這件事定義為自己忙著打工掙錢而忽略了與父母聯絡，把自己從不孝的深淵前拉了回來，就這麼一路走過來，他就看見好多人看著自己的眼神不大對了。

“爸，媽，你們怎麼來了？”沐空安看見他們坐在宿舍門前大哭大鬧，看到對面宿舍的人都坐出來看熱鬧了，這種被人看猴戲的感覺多多少少得讓他有點不舒服，也不願繼續和沐母鬧起來。

畢竟，大庭廣眾之下，自己還要臉呢。

“爸，媽，咱們先進去說，外面多冷啊，先去宿舍吧。”沐空安一邊說一邊開啟宿舍門一邊對著沐父沐母說道。

“俺不去！”沐母一聲尖叫，離她較近的老大不自覺後退了幾步，沐空安輕輕皺了一下眉，剛想開口，就聽見沐母連珠炮彈般大聲咆哮，“俺就要坐在這裡，俺就要所有人都看看你是怎麼一個東西！家裡出了那麼大的事你一句話都沒說一個面都沒露！你還要不要你媽？！”沐母說到悲憤處拿手不停地敲著地面，人群中有人譴責地看著沐空安，沐空安不動聲色地靠近了沐母。

沐母嘶吼道：“你也不看看是誰把你一把屎一把尿養大的！沒有俺們能有你嗎？！俺們為了你能上學吃了多少吃受了多少罪捱了多少白眼你知道嗎？！你哥哥初中都沒讀完就輟學了！還不是為了讓你上學！從小到大，家裡窮得叮噹響都短不了你的吃喝！你媽你爹你哥看著你自己吃！為了什麼？！不就是為了讓你有點出息嗎？！你可倒好！進了城就不認你爹孃了？！放假了連個家都不回！你爹你娘天天找你你知道嗎？你怎麼忍心不管我們！啊？你知道你爹孃遭了多少罪嗎？俺們坐車坐了3天！俺們就吃過從家裡帶來的幹饃饃！就這樣我們也沒短缺了你什麼！”沐母突然抓住了沐空安的袖子，“你看你看！你看看你穿的什麼？！你再看看你爹孃穿的什麼？！沐空安！你還有點良心嗎？！”

圍觀人員幾乎全部對沐空安露出譴責的眼神，沐空安抿了抿唇，眼眸垂下淡道：“媽，你們也累了，進去喝點水吧。”說著就想去扶沐母，在靠近沐母的時候用只有兩人能聽見的音量道：“你先進來，有事慢慢說。”

沐母完全沒有把沐空安的話聽進去，沐空安這小子他自己從小養到大她還清楚？說好聽點是寬厚仁義，說難聽點還不就是傻！他說的話自己要是信了才傻！越不讓鬧就越要鬧大！鬧大了還愁拿不著錢？

“累了？！俺不累！俺今天就要各位同學當個見證人！你們都是有文化的人，都是大學生！都是高材生！都是將來要報效國家的人！俺就是個鄉下人！俺什麼都不懂！俺就來問問你們！大學生要不要贍養父母！父母把你們養這麼大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你們就能看著俺們餓死嗎？！你們看看俺家兒子！這是俺家最寶貝的小兒子！他想餓死他娘啊！他想餓死他娘啊！”

沐母哭天抹淚，一手抹眼淚一手摸鼻涕，拿著手指指著沐空安的鼻子怒道：“天理難容啊！天理難容啊！”

宿舍老大趕緊拿了點紙巾給沐母擦擦眼淚，給沐空安使了個眼色，連哄帶騙地說道：“伯母你別生氣，伯母你別生氣，發火對身體不好，快來宿舍裡坐坐，坐這裡多涼啊。”

“俺們才不去！俺就想要個說法！上了你們這破老子學校以後，俺兒子就成這個樣子了！教書育人呢？！你們就是把俺兒子教成這樣！這天理不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