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胸前。

身姿如松竹鶴影,極為端正的大昭晚輩禮。

儀華公主衝上前,手足無措甚至有些不敢碰他。

“你是阿箋?真是阿箋……你的臉……你的眼睛怎麼了?”

她手抖得厲害,鐵鏈發出錚錚沉重響聲。

宴雲箋搖頭:“無礙的,面上的傷是假的,娘不必擔心。”

感受到母親溫熱的手掌撫過他發頂,他抬手,攥住她手腕上沉重鐐銬:“孩兒無能。”

儀華公主不敢發出太大聲音:“不,阿箋……好孩子,你知道娘是為了什麼活著的,只要能等到那一天,這些通通都不算什麼。”

“阿箋,你的眼睛……”

宴雲箋眉眼微彎,笑容裡舒朗通透的安慰。

“娘,孩兒此身尚存,夙願未償,一雙眼睛罷了,已比許多人幸運百倍。”

儀華公主雙唇顫著,點頭,不錯眼盯著他,像是要把多年未見的思念一併傾瀉。

深吸一口氣,緊緊握住他雙肩:“阿箋,見你如此娘已安心了,我知我的孩子從未忘記責任,就算咫尺天涯終有再見的一日,不在乎這一朝一夕。無論你用了什麼方法進來,晴和宮不是好闖的,一旦趙時瓚發現,他定會要你性命,快走吧!”

宴雲箋明白她的顧慮:“娘,我有分寸,一刻鐘之內趙時瓚不會回來。”

一刻鐘?

儀華公主側頭看了眼模糊透影的窗戶:“你如何能攪出這樣大的動靜?”

能讓趙時瓚就地調走禁軍,這手筆實不算小。

宴雲箋靜了一瞬。

儀華公主瞧得清楚,並非他不想立即答話,而是這一瞬間,他眉宇模糊的凝滯,那是一種痛楚的神色。

從進門來都沒有半分異樣,直到問出這一句才終於兜不住,露了端倪。

這是她一手教導的阿箋。

雖然只有十年,可十年,足夠塑他梁骨。

若面上被人瞧出半絲痛苦,內心必定萬分煎熬。

“究竟發生何事?”

宴雲箋低低道:“孩兒能順利見到您,是因姜小姑娘幫忙。”

“姜小姑娘?”

儀華公主思索道:“是姜重山的幼女,方才是她落水?”

“是。”

“她自小在宮城,會水?”

宴雲箋聲音愈發低:“大抵不會。”不然也不必特意讓他聽見她摘了萱和草,試圖叫他安心。

可如何能安?

外面的喧囂不絕,他內心早已灼燒成一片焦土。跟在暗處,聽得出被推入水和自行投湖的區別,那時才知她所謂的主意是什麼。

也明白為何她當時不肯說。

直到現在,他仍從頭到腳遍身冷寒,彷彿身漫湖水的是他。

“她不會水,那萬一有三長兩短——”

宴雲箋壓下舌根漫起的血腥味:“娘,我不想害她白白受這一回罪,讓她的付出淪為一場無謂。”

他有能力瞬息之內將她救起。

但於他,救或不救,都是辜負。

他答應過相信她。

儀華公主看著宴雲箋細微的神色,漸漸也看出一點門道:“她既出手攪動,當是個有分寸的姑娘。你臉上這般也是她做的吧?”

“是。”

“你們兩個是……是什麼時候的事?”

宴雲箋眉心輕擰,語氣堅沉:“孩兒凋敝危路,只敢獨身行走,如何能耽誤他人。”

儀華公主鬆了口氣。

“阿箋,你先起來。”她聲音低的像嘆息。

託著宴雲箋手肘讓他站起,輕輕拂了拂他肩膀,彷彿能拂去那看不見的沉重擔子,“生不逢時……是爹孃對不住你。”

“但是阿箋,這些東西你揹負過,你知道有多沉。姑娘家肩膀稚嫩,就別叫她一同背了罷。”

宴雲箋淺淺一笑:“是。這是自然。”

這些他向來懂得,心中也有分寸。時間緊迫,他稍緩心中的沉重,另提道:“娘,若非萬不得已,我知我們不該見面,但……我快要離開了。”

儀華公主猛地一震,緊緊捏住宴雲箋手腕:“你說什麼?”

“你能有辦法出去了?”

“是。”

儀華公主目光上下掃動,慢慢了然。

“阿箋,我知道你因何出去了……那日趙時瓚來提過,他要你取姜重山所謂的通敵之證,你便將計就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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