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靈公公正倚著柱子打瞌睡,就聽那邊廊下傳來當朝太傅的一聲怒喝:“《帝策》,明早群臣一人一冊!”
一個機靈,頭重重地撞在了柱子上。
今晚奴才又不能睡了,唉……靈公公鬱悶地揉著額頭。
打打鬧鬧的,就忘了先前心裡的憂愁。隨著一天燦過一天的陽光,心緒也暢了許多。
這時候,辰王爺卻又捱了過來,東拉西扯地說了些:“我那個皇帝侄兒真不懂得體量啊,怎麼方大人才剛忙完就又派他去了外邊巡視?朝裡這麼多人,怎麼老指著方大人啊?”之類的。
陸恆修耐著心思聽著,心裡卻說,那是方大人自己上了摺子要去的。
辰王爺就說:“陸大人,你怎麼笑得跟我那個皇帝侄兒一個樣子?”
陸恆修臉一紅,忙敷衍道:“哪裡……”
辰王爺也不追究,忽然放低了聲道:“您知道麼?我那個太後嫂子還沒死心呢。這不,讓人畫了好些各府千金的畫像給陛下看。說是明年開春一定要把事兒給辦了。這兩天正拉著幾位老王妃往各家串門找媳婦呢……”
“這……”陸恆修想張口說些什麼。
辰王爺卻對他眨眨眼,往一邊招呼別人去了:“年輕好啊,要幹什麼事兒就趕緊幹了,別往後挪,等老了就知道了,一人一個被窩那個叫冷。是吧,陳大人?聽說貴夫人回孃家去了,晚上凍得睡不著了吧?”
那邊小齊正抱著一摞畫卷急急往御書房走,腳下沒留神絆到了門檻,畫卷就散開了。陸恆修腳邊也掉了一幅。
陸恆修低頭一看,畫上是一個依著綠竹的女子,!雲托腮,膚如凝脂,柳葉細眉,櫻桃小口,楊柳細腰上系一根粉紫色的絲絛。氣質端莊,面容嫻雅,足以母儀天下。
便看著畫卷出了神,心裡說不清是什麼滋味,跟吃了顆沒長好的梅子似的,又酸又澀,偏又說不出口。
“這是荊州太守王大人家的小姐。”小齊伸長了脖子湊過來看了一眼,“其實長得沒這麼好看。我見過的,臉可大了。”
歪著頭想了想,憨憨地笑道:“見過的都說,跟個蔥油餅似的。”
用手指了指畫上的竹子道:“別看這裡畫這麼好。畫畫像那天,小喜子也在,他告訴我,等畫完了,這竹子都被王小姐壓斷了,那小姐一屁股坐在下面的筍尖上,痛得直叫喚。”
聽他這麼一說,再看他小小的人快淹沒在畫堆裡,陸恆修不由也笑了:“是麼?”
看著他一路小跑抱著畫像進了御書房,臉上的笑容卻僵了。
路過春風得意樓,那邊的茜紗宮燈又亮了,春風嬤嬤今天穿了件豔紅色帶金線珠片的衫子,扇著長得能托住燒火棍的睫毛,笑得全京城都能聽見:“哎喲喲,陸大人,幾天沒見了。您好啊!什麼,守喪?哎喲,陸大人呀,您看看您看看,我這上上下下百來口人呢,真要給他守個三年孝,咱也得餓死了下去給他作伴去。守個十天,夠了!不是都說心誠就行麼?夠了夠了!再不開張,這些個火山孝子也熬不住啊,是吧?沈大爺?我們家香香正在房裡想著您呢。快,把沈大爺領上去,好酒好菜地招呼著。香香學了個新花樣,讓她好好伺侯您啊……呵呵呵呵……喂,那桌,再給那桌送幾壇酒上去,用那個最貴的,讓翠翠都給他灌下去……”
又笑著湊近了低聲問:“那位穿黃衫的公子還好吧?不是嬤嬤我多嘴,咱這裡人來人往的我什麼樣的人沒見過呀?你說說,叫了一屋子姑娘進去就光叫著唱曲兒,一個時辰什麼都沒幹,唱得我們家秀秀嗓子都冒煙了都。還回回都這樣。你說這是為什麼呀?心裡有人了唄!不但有了人,還著急了……嬤嬤還是這兩句話,凡事都得抓緊,別人說什麼讓他們說去,咱自己能少塊肉怎麼的?你看看嬤嬤這一樓的人,哪怕就這一個時辰的兩情相悅,那心裡也舒坦啊。別什麼事都憋著,碰上個喜歡的就趕緊拽住了別讓他跑了,不然,落到我們家小塵和那個誰那個地步,大家心裡都不痛快不是?”
陸恆修看著她滿臉濃妝豔抹,眼裡話裡卻赤誠一片,不由任她拉著聽她絮絮地說。良久才低聲說了聲:“謝謝。”
春風嬤嬤揮揮扇子:“哪兒啊,哪兒啊?見外了不是?”
走出了一段再回過頭去看,燈火通明處,她還站在燈下舉著扇子叮嚀:“抓緊了啊!別人說什麼就讓他們說去……”
借著街邊人家透出的光亮攤開了一直緊握著的手掌,掌中臥了一隻翠綠的平安結,橫橫豎豎交在一起,滿滿都是心意。
“陸大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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