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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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

櫟陽公主欲言又止。

四公主立刻找了櫟陽公主的家令，想要問他如今男女如何授田。

櫟陽公主阻止了她，說：“大秦給女子授田。”

是的，雖然大秦嚴格按照軍功制，給予有功勞的臣子與將士們大量的土地，但如果一個沒有功勞的男人與一個沒有功勞的女人，按照秦法所能得到的土地是一樣多的。

四公主點點頭。

她很相信自己的姐姐。

所以也很好奇：“土地有這麼重要嗎？”

“國家之間的爭奪，無非就是在爭奪土地。周平王遷都以來，列國打了這麼多年的仗，也是在爭奪土地。所以土地是最重要的。”櫟陽公主道。

她站起來，沒有穿鞋，赤著腳走在地板上，把地板踩得咚咚直響。

旁邊的公主們不敢說話。

家令們也不敢說話。

“如果按照仙人所說，那也就是大唐初期女子還有授田。但此事會造成非常惡劣的影響。”

四公主不解。

於是她開口問了：“長姐姐是否同謝餘一般太過大驚小怪了？女子們沒有土地，可是他們的父母有啊。”

“不！”櫟陽公主揮手，衣袍翻飛：“現在立刻替我寫個奏摺，上訴父皇。”

五公主不解：“長姐，即便此事事關重大，可父皇從未想過取消女子授田。”

“此時不由得父皇不想！”櫟陽公主急道，“老四，寫奏摺！”

四公主立刻取了筆墨，又用了墨家新送來的紙。

那紙不是特別好使，遠遠不及仙人們展示出來的紙張光滑細膩。可是如今長姐已經開始用了，她還沒見過。

這就是作為威脅帶來的地位。

櫟陽公主的語速極快，四公主筆下如風，寫完了奏摺便叫家令送往宮中。

而後，櫟陽公主才略略鬆了口氣，道：“我的奏摺應當是第一個。誰若是想要取消女子授田，便是與我櫟陽為敵。”

這就是威脅！

四公主的眼睛中綻放光芒。

這是她第一次直面權力的遊戲——雖然她還沒明白過來，雖然她還不明白為何長姐一定要寫這個奏摺。

但她已經迷戀上這種張狂。

長姐可以張狂地對著朝堂上的男人們宣戰。

這權力來自於父皇。

但完全來自於父皇嗎？

不是！

也來自於她本身！

她只是同臣子一般，展示了自己的價值。

櫟陽公主不曾理會妹妹，但她心中有數——如今帝國一直沒有對外擴張，那麼帝國賴以生存的軍功制就成為了累贅。

根本沒有那麼多土地可分！

那要怎麼辦？

如果取消女子授田呢？

如果將平民女子手中的土地搶奪回來呢？女子的體力不如男子，對於帝王們來說也許創造不了足夠多的價值，可是正如仙人們所說——當男子們去服徭役了，土地就荒蕪了？

不是！

是女子們種桑養蠶、辛苦勞作，不僅做了女人的工作，也做了男人的工作。

她們或許做的速度慢一些，可是誰活著容易呢？如果做得慢，那就要星夜兼程，否則一家人是活不下去的。

她們也許力氣沒有男人那麼大，也許做事沒有男人那麼快，可是她們就不配擁有土地嗎？她們就不配活著嗎？

她們當然可以活著，可是有些人會不想讓她們活著！

一旦奪取了她們賴以謀生的土地會如何？

櫟陽公主根本不敢想這個後果。

說什麼千古一帝，萬古一君。

可從來沒有人仔細算過他給女人身上所帶來的枷鎖。

奏摺迅速送到了始皇帝手中。

始皇帝開啟看了一眼，就遞給了一旁的李斯去看。

李斯雙手接過，略略一讀，便吃了一驚。

不過他向來善於揣測皇帝的意圖，看完之後恭恭敬敬地行了大禮：“恭喜陛下，得一麒麟女。”

“麒麟女？她還差得遠呢！”

但是陛下明顯是很滿意的。

這位公主長期被排除於政治之外，卻依舊敏銳覺察到了平靜中的危險——沒錯，明天早上陛下應該就會收到取消女子授田的奏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