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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接連下了幾日,從最初驅散暑熱的清爽漸漸轉變成陰溼的黏膩。
顧松撐著傘從寒山書院山門旁的筆墨鋪子裡走出來,才要轉彎踏上上山的石階,突然有個穿竹青色衫子的姑娘撲過來,跌在他腳前。
“二少爺,求求你,救救我娘吧。”
那姑娘抬起頭來,容顏姣好,臉上溼漉漉一片,分不清是雨還是淚。
顧松記得她,曾經是妹妹的伴讀,在他家中只待了極短的時間,短到他連她的名字都沒記住,但這並不妨礙他知道她的母親是給自己母親下毒之人。
他冷冰冰問道:“我為什麼要救她?”
江憐南不假思索道:“我娘……我娘她是被冤枉的,她沒有殺人。”
顧松冷哼道:“聽說是人贓並獲,怎會有冤?”
“不是的!”江憐南喃喃道,“他們……他們栽贓嫁禍,那個盒子不是我們的……他們搜到後甚至沒開啟看就說是罪證……”
顧松擰眉,側偏過頭。這不出奇,父親既然打算懲治下毒之人,自然會有施展手段的地方。
江憐南見他不說話,又連聲哀求道:“大牢的人要十兩銀才肯讓我去探望我娘。二少爺,求求你,借我一些銀兩,有了銀兩我還可以給我娘請訟師……”
叫他拿錢幫她請訟師,救想害自己親孃的人?
這姑娘好眉好貌,腦子卻不知道是怎麼長的,這樣可笑的事情也做得出來。
顧松不耐煩起來,抬腳便走。
江憐南撲上來,抱住他左腿,“二少爺,我真的是走投無路了……我舅母說我娘會連累舅舅的前程,要跟我們斷絕關係,連家門都不准我進……我去府上,夫人和二姑娘都不肯見我……”
顧松道,“連你親舅舅都不管你,你又憑什麼覺得我會幫你?”
“因為……二少爺,你是最好心的……”江憐南仰著頭,既可憐又虔誠,“你還送我傷藥……”
顧松冷笑,“那瓶藥不過是潼林用剩的,跟吃剩的飯送到後巷喂小貓小狗沒有區別。我不會幫你,你也不要再來找我。”
他將衣襬從她手中抽出,不留情面地甩開她,大步踏上石階。
江憐南跪在地上,遙遙地看著顧松上山的背影,少年頎長俊逸的身影一如往昔……
她無法將那冷漠而去的人與心中的少年重合在一起……
二少爺不是最斯文俊逸、心地良善嗎?怎麼會任憑自己苦苦哀求,依然見死不救?
江憐南想起顧松說得最後那句話,原來自己和娘在他們這些人眼中不過是小貓小狗……
她突然失控地笑了起來,笑自己的自作多情,笑自己的痴心妄想,還笑自己竟然傻到把那些高高在上的少爺小姐們當做朋友。
原來那麼年過去,一切都還和當初一樣。到最困難的時候,除了娘,沒有其他任何人會幫助她……
江憐南最終還是籌措到銀兩。
不論世道如何,一個有些姿色的女子但凡立心要弄到一筆錢,從來都不愁門路。
江憐南用二十兩銀將自己賣進了幽州最大的青樓,拿一半賣身錢打點給獄卒,終於見到了身在獄中的母親。
幾日不見,鄭氏已憔悴得不成人形,白色的囚衣上還沾著血跡,看得人觸目驚心。
獄卒走遠了,江憐南依舊十分小心,輕聲問道:“娘,他們對你用刑了?”
“我沒事。”鄭氏道,“你來這裡幹什麼?”
“娘,訟師建議這種情況下,可說當年是我誤將毒藥放入爹飲食中,反正那時我才九歲,根據大殷律例是不能入罪的。”江憐南把詢問得來的結論轉告鄭氏。
官府中人最是相互,以衙役那日行為來為母親開脫沒有贏面,倒不如鑽律例的空子。
鄭氏搖頭,她嘶啞著聲音道:“別傻了,你以為他們真的是為你爹翻案麼,那是顧大人為自己妻子出氣呢。”
她看著江憐南目瞪口呆的樣子,心中仍是不甘,自己的女兒,論樣貌、論性情,哪一點輸給那些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千金貴女,偏偏生來命苦似黃連。
她其實早已想得明白,當年之事早已結案,無端端怎會有人重查,怪只怪自己一時迷了心竅,生出貪念。如今罪有應得,死不足惜,只可憐女兒從此孤身一人,再無人照應。
鄭氏被判了斬立決,行刑那日,寧氏帶了顧嬋登西山,到碧雲寺燒香還願,祈求佛祖繼續庇佑一家人闔家安康。
待到中旬,顧楓如願考入幽州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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