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崇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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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霜動作一滯，臉色瞬間陰沉下來，他慢慢直起身，居高臨下地審視著男童，面無表情，眼中沒有一點溫度。

男童不由得哆嗦了一下，他警覺地四下打量著，卻顯然沒能察覺站在他面前、身上拍了斂息符的玄霜。

畏冷似的摩挲著胳膊，男童癲狂的神情漸漸平緩下來，依舊望向石林方向，但已然陷入沉思，稚嫩的面孔被野心、欲//望和算計薰染，根本不是會出現在七八歲的孩子臉上的神色，他口中喃喃道：

“究竟是出了什麼變數呢……”

“是出了我這個變數啊。”

儘管上輩子最愛傳統武俠小說，玄霜也不是對其他網文題材絲毫不瞭解，雖然沒怎麼看過，但那些比較經典的梗還是曉得的，這時他心裡已經給男童蓋上了“重生”的戳。

目光死死地盯在男童身上，這一會兒的工夫，玄霜的腦子已經轉了千萬個個兒來，覺得自己差不多推測出真相來了。

“如果我沒有穿過來，師父在真武小世界待滿十年，就會重啟傳送陣獨自回到天元大世界；在混元宗裡沒能有機會揍青雲峰峰主郅尚這麼一頓，就不會突破至化神境界，也不可能有寒極秘境之行，從嚴旭處得來火瓠蛇與火禽扇，煉化那兩絲上古妖獸的異火，將修為一舉提升到化神中期；

“所以當師父接到去衡明中世界的正清門遴選潛修弟子的任務時，極有可能仍是元嬰修士，所以才會如那男童所說那般，與毒炎魔龍拼殺得分外艱苦，以至於沒能將魔龍阻在石林中，讓它來到比鬥場裡大肆破壞。

“這孩子恐怕在那時被殃及，極有可能他口中的‘叔叔’也死在這裡。

“無有親族，又受了傷，就像多年前的我一樣；師父瞧見他，動了惻隱之心，便帶回撫育，之後收為座下弟子……”

想到這兒，玄霜的牙都快咬碎了。

“難道他是師父上一世的弟子？

“我奪了他的機緣嗎？

“這個世界，本不應該有我……”

玄霜的眼眸中翻騰著晦暗的神色，有那麼一刻，他當真對這“七八歲的孩童”生出了殺心，如果不是這斂息符品級較高，單是那未能全數收斂的洶湧殺意，就能重傷這尚未引氣入體的男童了。

然而無論如何，玄霜終究是不會對一個孩子下手的。

閉目調息了會兒，當玄霜再次睜眼看向男童時，眼神已如古井般平靜無波，萬般情緒都沉入幽暗的井底了。

“重生又怎樣？我還是穿越的呢！”

“大言不慚地說什麼師父的徒弟只能是你……你臉上就差貼一個‘心術不正’的標籤了好吧，當真以為師父會看不出來？

“就算是沒有我的那一世，師父也絕對不會收你這種人為弟子的！”

就某種程度而言，玄霜真相了。

這男童名叫崇昇，看著像有七八歲，其實是因為被養得好，實際年齡只有五歲，是三靈根，目前尚未引氣入體。

崇昇的叔父是正清門的金丹長老之一，為人好促狹，對自己唯一的子侄極為寵溺，當這一屆的潛修弟子遴選大會還處於準備階段時，曾把焱顏當年一人滅掉一門派兩世家的事蹟當做睡前故事講給崇昇聽，還逗他“焱尊者喜歡抓小男孩，卻不是為了收徒，被帶走的小男孩再無蹤影”，無意中使得崇昇將“焱尊者”當成了“虎姑婆”一般的存在。

上輩子遴選大會開始時，崇昇因為年齡太小，未被允許來此觀看，是他自己偷偷從住所跑了過來，結果險些被毒炎魔龍一腳踩死，還是被焱顏及時發現，救回一條命來。

與尋常的五歲幼童反應一樣，崇昇經逢大變之後，原本就神魂未定，驚懼交加，見到渾身浴血的焱顏，又聽到叔叔在旁邊說“焱尊者想要帶你走”的話，他根本察覺不到這話語中飽含的喜意，只顧哭鬧不休，也說不清原因，單是嚷嚷著害怕焱顏，死也不要跟她走。

焱顏當時已煉化蓮心焱，早已沒了心魔，只是一見之下心生惻隱，並無執念，見孩子如此抗拒便也未再勉強。因此崇昇最終還是留在了正清門。

過了幾年，崇昇長大些了，瞭解到各方世界的不同、正清門與混元宗等事，才明白自己當初錯過了什麼，然則悔之晚矣，而當下一次混元宗派人到正清門遴選潛修弟子時，來者不再是焱顏，換成了一位金丹修士。

崇昇在正清門諸多弟子中資質尚可，但有叔父的傾力培養，彼時已是煉氣大圓滿境界，在門派大比中取得的名次也頗靠前，但因心性不佳的緣故，沒能獲中入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