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 赴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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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雲奕把紙條解下來，上面赫然寫著四個字‘閣下請便’。

他把紙條摔在地上，陸洵舟竟然會不在意謝川的死活，很好，非常好，他猛地看向謝川，突然想到了什麼，他走到謝川身邊扯了一下嘴角：“川兒，陸洵舟連你的死活都不在意，真是可憐啊你。”

謝川被壓在城牆上，身子懸空，聽到這話他僵硬了一下，但仍然擺出無所謂的態度：“舅舅，我死活幹他何事，你要殺便殺，但你就算殺了我，你也得不到王位。”

這話刺激著謝雲奕的神經，他腦袋上的青筋突突的跳，他一個巴掌打在謝川臉上：“你算什麼東西，我得不得到王位也是你說了算的？”

一把巴掌落下來，謝川的嘴角滲出了血，他用舌頭頂了頂被打的那邊臉，繼續開口道：“舅舅，我死不死的無所謂，陸洵舟的大軍一定會踏進王城，到那時，你要怎麼辦呢？”

謝川一直吸引著謝雲奕的注意，沒有看到張玄玉的動作，張玄玉眼疾手快，掙脫開馮寧和魯恩，徑直朝著謝川奔過來，沒等謝雲奕反應過來，張玄玉已經把謝川拉到了自己的身邊，兩個人都站在了城牆邊上，謝雲奕想要把張玄玉拉回來，但是他發現已經晚了。

張玄玉和謝川一起站在了城牆上，張玄玉把拉著謝川的手一鬆，謝川就輕盈的落了下去，站在城樓下的陸洵舟瞪大了眼睛，他朝著城樓下奔去，腳重踩了一下地面，陸洵舟整個人都藉著力到了半空，一把抓住謝川把人緊緊抱在懷裡，調整了一下兩個人的位置，陸洵舟身體朝下，謝川穩穩的趴在陸洵舟的身上，兩個人一同落在了玄鐵軍抻好的被子上，被子差點沒承住兩個人的重量，撕裂的聲音傳出來，被子底下的玄鐵軍趕緊爬出來，幾個人把被子落了地，陸洵舟抱著謝川緊緊卻沒有撒手，他輕笑出聲，在謝川耳邊輕聲說道：“還好，我接住你了。”

謝川把臉藏進陸洵舟的懷裡，悶悶的嗯了一聲。

城下的氛圍瞬時間好了起來，不再是緊張的氛圍，而城樓上，張玄玉朝著謝雲奕笑了一下，那笑容溫潤，謝雲奕卻感覺到了那笑容裡包含著的別的含義，是離別，是失去，謝雲奕突然心頭湧上來了一股子害怕，他想要抓住張玄玉的手，卻發現張玄玉的腳已經半懸在空中，他大喊道：“玄玉，下來，不要衝動。”

張玄玉依然笑著，清冷的聲音從他口中傳出：“謝雲奕，我們認識很多年了吧，我的性子你也知道，因為朝堂上的事骯臢，所以我選擇了回鄉，我不想說我為了你做了些什麼什麼，讓你可憐我，讓你憐惜我，但是你就看在我一直追隨你的份上，沒有功勞也有苦勞，放過我一程吧。”

謝雲奕伸手抓他，嘴上卻依舊不饒人：“放過你，這輩子你都別想，下來，聽話，玄玉。”

張玄玉搖搖頭：“我下來你還是會把我困在這四方的牆裡，這樣的日子太苦太累，既是我選的我也不會在抱怨，但我不想繼續下去，我想做天上的鳥，水裡的魚，自由自在，無拘無束，既然你也不想放我走，那麼我只好以死明志了，只希望下輩子，謝雲奕，我不要再遇見你了。”

謝雲奕馬上就要抓到了張玄玉的袖子，但張玄玉的話音一落，他就朝著後面倒去，袖子從謝雲奕的手中划走，謝雲奕呆愣的看著張玄玉的身影就那麼的消失在了自己的視野裡。

張玄玉的身體急速下墜，他沒有掙扎，任由他的身子落下，他的腦子裡閃過他這一輩子的經歷，光怪陸離，他十七歲進京趕考，他遇見了他生命中的光。考中狀元，榮升少傅，沒過幾年，他又被封為太傅，全朝的文臣武臣皆誇他能幹，可他卻在當了太傅幾年後就回了鄉，他回鄉之前收到了好友賢王的信，要他好生看管他的唯一的兒子，他答應了，用心培養謝川，他以為這一輩子就這樣老死了呢，其實也挺好的，但是他重新遇見了他生命中的那一束光。

謝川剛和陸洵舟站起來，餘光朝著城樓一望，就看到張玄玉的身體飄搖欲墜，他驚訝大喊：“師傅。”

張玄玉落在地上，咳出鮮血，血染紅了他的白衣，也染紅了旁邊的草地。

謝川著急的要過去，但是肋骨的傷讓他寸步難行，陸洵舟見狀，只好把他抱起，然後走到張玄玉身邊。

張玄玉的眼睛半睜著，臉上也染上了咳得血，謝川跪在地上把他臉上的血給擦掉，張玄玉模糊的看到了謝川的身影，他露出了笑容：“川兒，能看到你，我很開心。”

謝川的眼淚都含在眼眶裡，他啞著嗓子朝著陸洵舟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