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出師不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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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高峰的地鐵，秦爾一手握著吊環，一手撐著車廂，在推搡中穩穩地站著，像搭起了一個透明的罩子，讓秦依藏身其中。秦依染成亞麻色的頭髮已經新生了一截黑色，被頭繩鬆鬆垮垮地紮成一團，一張臉素面朝天，在地鐵刺眼的白光下透亮，鴉羽般的睫毛撲扇著，像處於安全地帶的小動物。

秦爾實習第一天，最重要的工作是幫整個組的同事買咖啡。秦爾拎著三個紙袋，在電梯前思考人生。

“發什麼愣呢？”秦爾思考的過於專注，以至於沒發現身旁何時站著個人。

“是你！”

“嗯，原來你叫秦爾。”何曳目光投向秦爾胸前的工牌，淺綠色的底色透露著他實習生的身份。

“對啊，你怎麼沒掛工牌呢，小心被後勤部捉到。”秦爾雖然第一天上班，但對公司的紀律嚴明相當有認知。還沒等何曳回話，跟著走進電梯的秦爾驚呼，“你還真能刷亮頂樓啊！”何曳很滿意他的反應，“現在知道我不是程式設計師了吧？”

“啊，我還以為總裁秘書都要穿正裝的。”秦爾恍然大悟道。

何曳看向電梯裡的鏡子，寬鬆的黑色休閒褲加厚針織白毛衣，腳上依舊踩著一雙帆布鞋。

製作部的樓層不高，很快就抵達了。秦爾說了句拜拜就溜出了電梯，又想到什麼似的轉身，嚇得何曳立馬按住開門鍵，秦爾從一個紙袋裡拿出杯咖啡，遞給何曳，“上次抽紙的回禮。”

溫度透過紙杯陣陣熨燙著掌心，標籤歪歪邪邪的粘在杯身，“耳****先生，榛果摩卡，雙倍奶油”。

於是何曳的秘書從業生涯第一次看到，自家老闆端著杯看起來甜膩膩的飲品，從電梯裡走出來，一本正經的問自己，“我今天穿搭打幾分？”

練習生節目的錄製已經開始，預告片釋出後的觀看次數短時間內便突破了一千萬次。專案團隊舉辦了次小範圍的慶功宴，很規範的團建流程，先吃飯再唱歌。

疲於工作的大家業務生活看起來都很貧瘠，飯桌上話題繞著繞著，又到了起鬨陳意和秦依的八卦時間。正在陳意躊躇著怎麼開口斷了同事們這條消遣的時候，秦依已經舉起了燒酒杯，“各位俠女豪傑，別光盯著陳意不放呀，那公司裡其他的適齡青年也要給個機會的呀？”秦依歪著腦袋，微微醉醺的雙眸含情，眉梢眼角都染上了嬌俏。如此奪目的面容，這番話說得倒是很合情合理。

“是啊，依姐的追求者都能湊個營啊，我就不湊這個熱鬧了。”陳意順水推舟，與秦依輕輕碰杯，桌上又熱鬧起來，大家心照不宣地認定陳意已經兵敗滑鐵盧。

“別送了，好不容易撇得一乾二淨，你也不想明天又冒出個你對我賊心不死的佳話吧？”秦依站在街邊等車，早春的夜晚，寒氣襲人，她把毛衣的領子往上扯了扯。

“謝謝。”話講到這份上，陳意也不再多說。

“是我謝謝你賣這個面子，我說看不上你那是當眾斷了追求者的心思，你若先說配不上我那可真成了妾有意郎無情了，先後順序我還是分得清的，順水人情這個道理我還是懂的。”

“也謝謝你對秦爾——”

“這可輪不著你來謝。從來只有談戀愛分分合合一拍兩散的，沒聽說過和家裡人恩斷義絕的。我只是認了秦爾…不喜歡女生這件事，至於他以後到底是領著誰上門，還真不好說。”

陳意原本的話被這番含沙射影都給堵住了，他索性閉嘴，只是看著秦依上車，拍下了車牌號，發給秦爾。

秦依下車的時候就看到在衚衕口跺著腳凍得齜牙咧嘴的秦爾，秦依冷哼一聲，“陳意這麼快就跑你這兒伸冤了？”

“？我聽說你喝酒了，好心來接你的。”

“沒說別的了？”秦依瞥了眼弟弟。

“沒有啊，等會兒，姐！你罵他了？”秦爾緩過神來。

“我哪敢罵你的寶貝疙瘩。”

“噢。”

“我就刺了句，你以後到底和誰成，還真不好說。”秦依粲然一笑，往家跑去，秦爾慢半拍的聲音從身後傳來，“…姐！”

練習生專案已經成了業界預設的爆款，公司的練習生下個月就要前往廈門進行封閉錄製，練習生涵蓋了好幾類，稍有名氣的偶像、團體出道的組合、從未公開露面的新人，製作部配合著不同的型別進行初演節目的編曲。

秦爾作為實習生自然不會被分配到挑大樑的任務，他像流水線工人一樣修著後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