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拋 “我們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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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的街道寬廣寂靜，今年夏天來的格外早，五月份的空氣帶著一股燥熱，只有等來萬籟俱寂的時刻，才略感清涼。

華曳大樓依舊燈火通明，但真正在工位上的人卻為數不多。

燈光昏黃的錄音室，秦爾帶著耳機趴在工作臺上，腦袋墊著雙臂，微微皺起的眉頭顯示出這並不安穩的夢境。

手機在桌面嗡嗡作響，螢幕明明滅滅來回數次，歸於平靜。

陳意環視著空空蕩蕩的製作部，往錄音室的方向走去，厚重的門抵過地毯發出細小的摩擦聲，陳意走向秦爾，棚內的燈光透過玻璃落在工作臺，秦爾側著的臉一半隱於陰影。陳意俯身，輕輕拍了拍秦爾的後背，他雙眼倏地睜開，眼神清明，原來並未睡著。

秦爾依舊趴著，痴痴地直視前方，好像視線的挪動都極費力氣。

“爾爾。”陳意喊了一聲，喊完才意識到帶著耳機的秦爾聽不見任何聲音，以至於他如此沉溺於那片傷心之中。

陳意又彎了彎腰，看向秦爾，佔據他的視線。

聽不到聲音的秦爾看著嘴巴動了動的陳意，有種時空的割裂感，好像兩個人之間隔了一層看不見也摸不著的屏障，秦爾一把摘下耳機，溺水般的雙耳重新呼吸著新鮮空氣。

“爾爾，回家了。”陳意一手扶住秦爾的椅背，將轉椅朝自己的方向挪了挪。

秦爾直起身子，仰頭看著陳意，茫然地搖了搖頭。陳意單膝跪地，秦爾順著他的視線，腦袋像枯萎的花朵般垂下，陳意另一隻手按著秦爾的膝頭，“我找了個新房子，視野很好。你以前總說，從窗前往外一望就是季民大街，感覺住的是公司宿舍。現在的陽臺能看到不遠處大片的古玉蘭，就是現在春天剛過去，不過等到來年繁花似錦，一定很美。”

秦爾聽完歪了下腦袋，像是被陳意描繪的花海給吸引，轉而眼神黯淡。

“不，我不去。”

“爾爾，你不能總是睡在錄音室，你不能用工作來麻痺自己。”陳意語重心長，望著秦爾的眼神很是耐心。

秦爾在這片溫情的目光中撲向陳意，兩手環著陳意的脖子，陳意被撲得腳步鬆動了幾下才又站穩。秦爾的額頭抵著陳意的下頜，他的呼吸輕拍著陳意滾動的喉結，小孩子鬧脾氣般，“我不去。”

“那你想去哪兒？”陳意輕嘆了口氣，一手撐住椅子，一手貼著秦爾的後背。

“我想回四季佳苑。”秦爾說完抬起頭，望著陳意，近得兩人的鼻尖幾乎觸碰上。

——四季佳苑，那個老舊、破敗、冬涼夏暖的居民樓。

陳意眼神一滯，“怎麼想著回哪兒了？”

秦爾又將臉埋進了陳意懷裡，悶不吭聲。

陳意深吸了口氣，“好，咱們明天就回去。”

陽光一如既往地灑滿整間屋子，四十平米的房間一覽無餘，細小的灰塵在光影中漂浮著，哪怕身處頂樓也可以清晰聽見院子裡電動車經過的喇叭聲。

秦爾站在進門處，向前一個大跨步，木地板果然發出了嘎吱的聲音，他興沖沖地雙腳踩在原地，前後搖晃著，連綿不絕地嘎吱聲像是老朋友的問候，秦爾抬頭衝著陳意笑了下，鼻尖沾著初夏的薄汗，“這間屋子居然還空著，它就是等著咱們回來的。”

陳意想到自己大清早就開始電話騷擾房東，好聲好氣地和租客協商，光是為了騰出這個房子的耗費就快抵上一年的房租了。

但陳意還是讚許地衝著秦爾點頭，“是啊，真巧。”

於是兩人就這樣住下了。

樓道依舊是那麼逼仄狹窄，各種雜物無視消防警示的堆放著，掐點出門的早上會遇到拄著柺杖慢騰騰下樓的老人家，不得不等在身後急得原地轉圈，陳意停在樓下的車子總是那麼惹眼，一群小孩子繞在車前嬉戲打鬧。

代駕將車停好，他正因為剛才小區那不靈敏的閘門而膽戰心驚，心想這位老闆真是不同尋常，開著這個檔次的車住堪比古董的房子。陳意下車後，無奈的看了眼車頭的側面，刮痕在白色漆面上顯得格外張牙舞爪。

代駕慌亂地解釋，陳意接過車鑰匙無心計較。

陳意抬頭朝樓上望去，暖黃色的燈光在黑夜中穩妥地明亮著，他不自覺的揚起嘴角，走進樓道，兩步一跨地登上臺階。

門上已經換成了密碼鎖，按鍵的電子音會比木板的嘎吱聲更先一步通知，有人歸來。

臥室裡擺著一張大尺寸的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