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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孃,說不長進的兒再不說嘴,娘饒了兒罷!”郝尼仁果然依著說了。程大姐還批出一隻飽滿瑩白的奶來,扳倒郝尼仁的頭,將奶頭放他口內,說道:“乖兒子去的多了,吃孃的些奶補養補養。”
郝尼仁退去。程大姐道:“戰敗了我這頂天立地的大兒了,別的混帳兒們挨次著上來麼?”這些人知道郝尼仁是一員虎將,往時馬到成功,再沒有輸敗的事,兼之使一根渾鋼又大又長的鐵棍打人,一上手就是幾千,不知經了多少女將,跟斗翻不出他的掌來。如今一敗塗地,先有了一個餒心;又看了這般大戰,又動了一個慕心;還沒等上陣交鋒,一個個都做了“齊東的外甥”,只叫道:“孃舅救命!”程大姐呵呵大笑,說道:“何如?再不敢說嘴了?你們待要拿出銀來吃東道哩,還是叫我親孃,都與我做兒子哩?”眾人道:“這說不的,咱明日就齊分子,後日就吃。”果然踐約,不必煩言。
看官!你道這般一個濫桃Y貨,他的行徑,那個不知?明水一鎮的人倒有一半是他的孤老。他卻在女人面前撇清撩厥,倒比那真正良人更是喬腔作怪。
那三月三日玉皇廟會,真是人山人海,擁擠不透的時節,可也是男女混雜,不分良賤的所在。但俱是那些遊手好閒的光棍,與那些無拘無束的婆娘,結隊出沒;可也再沒有那知書達禮的君子合那秉禮守義的婦人到那個所在去的理。每年這會,男子人撩鬥婦女,也有被婦女的男人採打吃虧了的,也有或是光棍勢眾,把婦人受了辱的,也盡多這“打了牙往自己肚裡咽”的事。玉皇廟門前一座通仙橋,這燒香的人沒有不從這橋上經過的。這些少年光棍,成群打夥,或立在橋的兩頭,或立在橋的中段,凡有婦人走來,眼裡看,手裡指,口裡評率,無所不至。人勢眾大,只好裝聾作啞,你敢向那一個說話?
這一日有一個軍門大廳劉佐公子,叫是劉超蔡,帶領了二三十個家丁,也下到明水看會,同了無數的遊閒子弟,立在橋中,但是有過來的婦女,哄的一聲,打一個圈,圍將攏來。若是醜老村嫗,不過經經眼,便也散開放去。若是內中有分把姿色的,緊緊圈將住了,一個說道梳得好光頭,有的說纏的好小腳,有的說粉搽得太多,有的說使得太少,或褒貶甚麼嘴寬,或議論甚麼臀大,指觸個不了。那婆娘們也只好敢怒不敢言。
看來看去,恰好正是老侯老張這兩個盜婆領了一大群婆客,手舞足蹈的從遠遠走來。人以類聚,物以群分。侯張兩個的素行,這是“右仰知悉”,誰不知道?豈有大家娘子,宦門婦女,有與他兩個合隊之理!既與他合夥,必定就是些狐群狗黨的東西,不端不正。內中一個素姐,年紀不上三十,衣服甚是鮮明,相貌著實標緻,行動大是風流,精光陸離,神采外露,已是叫人捉摸不定,疑賤疑娼,又疑是混帳鄉宦家的寵妾,或者是糊突舉人家的愛姬。人空口垂涎,也還不敢冒失下手。又鑽出一個妖精程大姐來,梳了一個耀眼爭光的間,扭黑的頭髮,後邊扯了一個大長的雁尾,頂上紮了一個大高的鳳頭,使那血紅的絨繩縛住;戴了一頂指頂大珠穿的�髻,橫關了兩枝金玉古折大簪;右邊簪了一枝珠玉妝就的翠花,左邊一枝赤金拔絲的丹桂;身穿出爐銀春羅衫子,白春羅灑線連裙,大紅高底又小又窄的弓鞋;扯了偏袖;從那裡與素姐親了香戶,嫋嫋娜娜,象白牡丹一般冉冉而來。
走到橋中,這圍住看的光棍雖與素姐面生,卻盡與程大姐相熟,都說:“程大姐,你來燒香哩?這一位卻是那裡的美人?怎麼有這樣天生一對?”眾人哄的聲都跟定了他走。素姐見得勢頭洶洶,倒有幾分害怕,憑這些人的嘴舌,倒也忍氣吞聲。誰知道程大姐忘了自己的身分,又要在眾人面前支瞎架子,立住罵道:“那裡的撒野村囚!一個良家的婦女燒香,你敢用言調戲!少�那狗毛!”眾人都道:“世界反了!養漢的婆娘也敢罵哩!”程大姐到此田地,還不見機,又罵道:“好撒野奴才!你看誰是養漢婆娘?”眾人也還不敢卒然動手,彼此相看,說道:“這不是程木匠的閨女程大姐麼?”眾人道:“不是他是誰!”眾人道:“好欺心的奴才!敢如此大膽!打那奴才!�了奴才的鬢!”
呼喝了一聲,許多人蜂擁將來;更兼劉超蔡的那二十個家丁,愈加兇暴。只便宜了那醜陋藍縷的婆娘,沒人去理論,多有走得脫的;其餘但是略有半分姿色,或是穿戴的齊整,盡被把衣裳剝得罄淨,最是素姐與程大姐吃虧得很,連兩隻裹腳一雙繡鞋也不曾留與他,頭髮拔了一半,打了個七死八活。眾人方才一轟散去,閃出許多精赤的婦人。也還虧不盡有燒香的婦女圍成了個圈子,你脫件衣裳,我解件布裙,粗粗的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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