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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仁殿緊挨著甘露殿,是朝會之後皇帝單獨會見大臣商議密事的所在。李旦這個甩手天子雖然做了皇帝,政務卻一向交於太平料理,現在有了太子,李旦又以太子聽政的名義叫兒子分擔了一部分,他這個皇帝就更清閒了。
除了每隔一天上一次朝,點個卯應應景兒,李旦基本上不會召見任何大臣,今天卻破天荒地使人傳韋安石到安仁殿見駕,見了韋安石他又躊躇再三,一副難以啟齒的模樣,不禁令韋安石心中納悶兒。
韋安石捋著鬍鬚,耐心地等候著,過了半晌,李旦好似拿定了主意,清咳一聲,對韋安石道:“韋卿對朝廷一向忠心耿耿,二張專權時韋卿不畏強權,韋后當政時韋卿能潔身自好,今政事堂裡眾相公,論年歲又以韋卿居長,這件大事朕也只能找你商量了。”
韋安石聽了這番話,不由心頭一緊,急忙起身道:“不知陛下有何憂慮,但請講來,老臣理應為陛下分憂。”
李旦嘆了口氣,面帶隱憂地道:“你也知道,誅殺韋后扶保朕做天子的是朕的三郎。是故軍中將領多欽佩三郎勇武,而今朕又聽說……”
“嗯?”
韋安石揚起一雙白眉,詫異地看著吞吞吐吐的天子。
李旦猶豫了一下,還是說道:“朕聽說,朝中大臣們也是心向太子,太子正多方籠絡大臣,你說他會不會……”
韋安石沉浮宦海數十年,還有什麼不明白的,一聽皇帝這話頓時恍然大悟,他知道皇帝是不會告訴他是誰向皇帝如此進言的,他略一思索,反問道:“向陛下進言者,是否還說陛下正當中年,恐太子等不及那許多歲月,是以會對陛下不利?”
李旦驀然揚眸,看向韋安石的目光透出幾分驚奇。韋安石一見,便知所料不差,道:“陛下怎麼能相信這等聳人聽聞的話呢?太子仁明孝友,天下皆知。當初推辭太子之位也是真心真意,如今他做了太子,再無人與之相爭,陛下又將國政盡數委之並不干涉,太子反而會冒天下之大不諱,欲對陛下不利嗎?”
李旦微微傾身,關切地道:“韋相公以為,太子絕不致此?”
李旦對權力是絲毫不熱衷的,可是對生命他還沒有厭煩,是以一聽太子恐怕等不及要當皇帝,慮及自身安危,這才頗為關切,此時一聽老宰相這話,不由鬆了口氣。
韋安石斬釘截鐵地道:“絕不致此!陛下,老臣不敢動問那向陛下進諫之人的名字,只請陛下想一想,進諫之人與何人關係最為密切?”
李旦一怔,心中急急思索:“竇懷貞娶了韋后的乳母王氏,以謅媚韋后,韋后伏誅時,他手刃妻子,至我府前乞饒故得以不死,之後他本來被貶為濠州司馬,是太平薦舉,才起復為相,莫非……”
聯想到李成器、李成業等幾個兒子都對他發過牢騷,說太平姑姑與三郎不和,多有仗勢欺壓之舉,李旦忽然明白了些什麼。
韋安石察顏觀色,見李旦已經心中有數,又道:“陛下,這必定是有人對太子不滿,所以離間陛下父子之情,希望陛下因為猜忌而拿下太子。陛下若是信了他的話,就中了他的計了。”
李旦沉默不語,他本就不大相信三郎會對他不利,否則驚聞此等大事,猜忌之心一起,早就寧可信其有,先拿下太子諸般權利再說了,又何必找韋安石來商量,只是事關生死,不敢等閒視之罷了。
如今韋安石一針見血,點破了那幕後主使者的身份,李旦頓時有些惘然。這幾個月來,他對妹妹和三郎不和的事情並非一無所知,只是沒想到兩人之間的關係已經惡劣到了這種地步而已。
李旦默然道:“幸虧愛卿提醒,朕明白了!”
李旦命韋安石退下,怏怏起身,黯然道:“當初我李家處境何其險惡,一家人尚能同舟共濟,相互扶持,而今我李家重新得了天下,本該是安享太平的時候,骨肉至親,何以相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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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公主在宮中自有耳目,得知韋安石壞了她的大事,頓時勃然大怒。莫先生的話言猶在耳,她也感覺到,李隆基多做一天太子地位就愈鞏固一分,必須得儘快下手,全力相爭。
而今韋安石先是拒絕她的拉攏,復又壞她的好事,正好作為儆猴的那隻雞。危機感使得太平公主在兩天之後就果斷出手,她先是免去韋安石的中書令一職,讓他改任左僕射,這一職位雖然有宰相之名,卻沒有主持政事堂的實權。
緊接著又免了韋安石知政事,把他趕去東都任留守,把在剿滅譙王李重福叛亂一案中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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