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 【沉淵】-二十七 向聞有為一人而傾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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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扣這麼一頂結結實實的大帽子過去,還“一向”!
展昭氣結:哪有“一向”那麼始終如一?不就是態度上有那麼點點不耐,都沒敢說什麼重話,她就敢給他上綱上線,孔夫子一語中的,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但是孔夫子也說的不盡然,應該再加一句,兩相較之,女子更難養也……
索性不理她。
她卻似忽然想起什麼,偏了頭看她:“展昭,今天大哥來找過我,同我說了一會話,你在沉淵之中,是不是遇到端木將軍了?”
展昭心中一突,一時間口唇乾澀,半晌才應了一聲。
“她可有為難你?”
展昭搖頭,頓了頓輕聲道:“她很好。”
“那就好。”
一時無話,端木翠的目光重又投回暗沉夜色之中,展昭心底生出淡淡悵然,他突然發覺,即便是自己,對於沉淵,也並非全無眷戀。
他們雖是虛假幻象,但有血有肉,淚是真的,笑是真的,悲是真的,喜是真的,情……也是真的。
比起那些佔了人的軀殼,卻無人心不做人事之人,豈非好了太多?
“展昭,我帶你四處看看可好?”
展昭的思緒收回,淡淡一笑。
其實安邑這麼小,人丁冷落,屋舍寥寥,該看的自己多已看過,未必能看出什麼新意來,但他了然端木翠的心思,她如同任何一個敝帚自珍的主人家,一草一木對她而言都大不同,懷著炫耀也好憶舊也罷的小心思,她想帶著遠道而來的客人,四處走走看看,此處再鄙陋,也是她的家,瀛洲或者開封,都替代不了,也永難替代。
展昭伸手去扶她。
她偏不讓,拎起柺杖瞪他:“現在才扮好人,方才我三步一個跟頭,也沒見你來扶我。”
展昭微笑,眼神示意了一下那根柺杖:“誰說我沒來扶你?”
端木翠沒明白。
展昭隔著衣袖捉住她手腕,將她的手略往下移了移。
她先還有些茫然,指腹摩挲到輕微刻痕,一下子明白過來。
將柺杖舉到面前細看,藉著城樓懸燈的微光,看到小小的一方笑臉,熟悉的官帽,兩條垂下的髮帶,寥寥幾筆,已得其形神。
她還想裝作漫不經意,只是唇角眉梢的笑意,藏都藏不住。
她看看那刻畫兒,又抬頭看看展昭,俄頃又低頭看畫,再抬頭看展昭。
展昭讓她看的侷促,面上微微發燙,不著痕跡地側了側臉,避開她目光。
“一點都不像。”她口是心非。
“難怪方才路都走不穩,總要摔跤,原來是你做的柺杖。”她撇嘴。
(喂喂喂,走路要摔跤是老天聽到了楊戩的心聲,關展昭什麼事……)
“那還我。”展昭不幹了,佯作伸手要搶。
端木翠哪裡肯還,格格笑著閃避,忽然腳下不穩,身子一歪,展昭出手相扶不及,她已跌入他懷中。
展昭下意識想扶她,她反一低頭,埋首在他胸膛,輕輕環住他的腰。
展昭身形一僵,只剎那時間便反應過來,心頭融融一層暖意,似是酒後微醺漸漸化開,不淡反濃,收緊雙臂,擁她在懷,裘氅輕暖,即便隔著氅衣,亦能感覺到她不盈一握的細軟腰線,伏帖柔軟的讓他想嘆息。
過了許久,他才低低嘆道:“磨人的姑娘。”
端木翠仰臉看他,很是不服:“哪裡磨人?”
她話還沒完,忽的住口,面上神色變了幾變,怔怔看向展昭身後遠處。
展昭沒有回頭,卻自她眸中,看到急速升起的串燈。
西岐軍中,慣用燈語傳軍情。
“明日……攻城……”她細細辨別燈語,喃喃自語,“攻什麼城……崇城?攻城的是……”
她忽然收聲。
展昭心中不忍,扶她站定,猶豫了一回,低聲道:“我在西岐軍中,聽說三日之後,轂閶將軍要攻崇城。只不知為何,居然提前了,或許……”
或許是因為端木將軍的橫死,讓他急欲血仇,這才提早攻城。
“你要不要,去見見他?”
這話他原不想說,他對端木翠與轂閶的關係,並不確切知曉,但既已談及“大婚”,想來非比尋常,端木翠既至沉淵,一草一木都念念掛懷,遑論轂閶?
即便知道是假,見見也好。
端木翠不說話,俄頃抬頭看展昭,雙眸之中,像是陡然間陷入巨大的蒼涼和荒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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