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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樣——野狸子下山,一點也人語也不懂。自己豁出命給他攢來的食物,他看也不看一眼。
陸霄感到有點失落。他一屁股蹲下來,抱住膝蓋。那男孩則站著不動。陸霄看他礙眼,一猛拉住男孩的小腿,逼他也蹲下來,蹲在自己身邊。陸霄問他:“你爹孃呢?”
男孩搖搖頭。他抬起一個手,在脖頸處作出割斷的動作。
陸霄領會了。他一巴掌拍上男孩的腦門:
“你爹孃死了,我可沒有。我跟他們失散了,我得出——得在長安門外候著,提防他們找不著我。所以我得走哇!”
陸霄一面說,一面捏住了男孩的手,摸摸細瘦的五個指頭,像五根柔柔的細麵條。他又把那五個指頭攥在一起,放在掌心裡握住了。
“我告訴你,啞巴,我得走。你卻不用。反正你家人都死了,你在什麼地方活都一樣的。外面不太平,天天死人,你在這古蘭城裡,好歹不會立刻就死。”
男孩的五根指頭被搓一根長條狀的冰塊。陸霄將冰塊擱在自己的膝蓋上捂著,苦口婆心地道:
“你就老實住著吧。而我呢,出去以後,被熊叼走,餓死,被亂軍打死,都是不一定的。”
男孩子朦朧間看著陸霄的側臉。歪著頭想了半天,他逐漸低下頭去,把臉埋到陸霄的膝蓋裡,不再動彈。像睡著了一樣。
陸霄只好俯下去,摟住男孩的肩。他也不再說話,悶悶地抬起頭去望天——心裡的話千絲萬縷地纏繞著,感到了一種很具象的難過。
*
一夜未睡。第二日天還未亮,陸霄忽地睜開眼,四肢並用爬出了營帳。安安靜靜地出門看,粼粼的月色裡,積雪沒過膝蓋,萬物一片銀裝。
陸霄在雪面下的土坑裡掘出了自己的行裝,打個結系在身上。最後望一眼那些魚鱗式的密密麻麻的營帳,他就往白鷺山的方向走去了。
陸霄撒開腿在山間奔跑。
爬上半山腰的時候,太陽正好從群山中間砰地一聲出來。赤紅色的圓球跳動在手邊,他懵懂地去摸,看到一條極盡光明的前路。陸霄深吸一口氣,感到自己從來沒有如此自由過。
雪把山石包裹著,滑膩膩的。陸霄在一個雪坷子裡栽了個跟頭,一張臉都埋在雪裡。他撲騰一下爬起來,傻笑著拍身子。
正在這渾身暢快之時,耳邊一陣厲風破空而過。陸霄在錯愕中抬起頭去看,耳垂上滴下一片血珠。他看到地下的雪面裡插著極高的一柄銀刀,嚴絲合縫地貼著他的腳。
“前面的雜種!不想死的就站住。”天光破開,一個胡人軍士瞪著豹子一樣凸出的圓眼,熱氣騰騰地向這裡望來。
陸霄登時嚇閉了呼吸。
那是……那是赤力的聲音!
赤力的後頭跟著三個漢人兵卒。手裡提著一個東西:破布麻袋罩著頭,一個小人的形狀。瘦小的一隻左手從麻袋裡掉出來,五個指頭蒼白地散落著——怕又是一樁兇案。然而陸霄已經無暇去管了。他只是沉浸在初次與赤力罩面的記憶中,一些不能自控的極原始的恐懼又發作起來。
陸霄秤砣般站在原地,聽見自己的汗在十一月的冷氣裡凝成水珠,和著耳朵上的鮮血一滴一滴淌落。
赤力身上套著一隻豹子的魂靈。他吃豹子,或者他吃豹子吃的東西。
自己竟是又和他遭遇了。這一個軍營中陸霄唯一沒有把握打敗的人——唯一一個虎豹託生的參天的胡人。
陸霄記得清楚。他和赤力初見的那一天,赤力把他夾在手臂裡,指給他看那城圍的木尖角上得一串人頭。赤力雲淡風輕地告訴他,逃跑的奴隸,自然梟首示眾。陸霄無比確信,那時鬼差就趴在他的後頸上,熱鬧地看起戲來。
赤力當然也看見了陸霄。壯碩的胡人狐疑地眯了眯眼,登時認出了鬼鬼祟祟的男孩在做的事。他三兩步過來停在陸霄面前,然後沉吟了很久。彷彿是在猶豫,直到做出自己的決定。
腰際的長刀抽出來,赤力把它對著陸霄的膝蓋。
陸霄聽見自己的骨頭喀噠噠在響。他用蓄滿了淚水的眼睛濃濃地注視赤力的雙眼。赤力毫不動容,巨大的手掌按在刀柄上毫無猶疑地向下壓了一寸——那條看不出顏色的褲子便絲滑柔潤地洞開,嗚嗚的烈風從膝蓋的豁口處灌進陸霄的小腿。
陸霄閉住一口氣,只等待死亡或者湮滅的降臨。
“將軍,請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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