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初遇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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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慾斷魂。

老天總是很應景，清明前一天還是陽豔高照，轉眼到了當天就霧霾霾的，自早上開始便淅淅瀝瀝的飄起細雨，最終在夜間變成瓢潑大雨。

喬歸餘渾身狼狽，髮絲被雨水浸染得塌塌的貼在頭皮，腳下是一路隨著他而來的水漬，他任憑身上悉數淋溼的衣服黏在面板上，面無表情的掏出鑰匙開啟宿舍門。

宿舍沒有人，黑漆漆的一片，正好將喬歸餘眼底的神色全部掩藏。

寂靜黑暗的環境，最容易將人心底最深處的負面情緒勾出，放大，在脆弱的軀殼中亂竄。

“如果不是你，知歸就不會死無全屍！”

“是你害死了他，他死得那麼慘，你憑什麼活著，憑什麼享受屬於他的一切！”

“你不是我兒子，你滾，滾！”

“歸餘，媽媽求你了，你去換他回來好不好？”

“……”

“喬歸餘，你是喬家的人，這婚你不結也得結，我不是在和你商量，是在通知你。”

指責，怨恨，命令，愧疚……

無數從扭曲的手從地下破土而出，拼命的想要將喬歸餘拉入深淵。

喬歸餘面色蒼白，無力的靠在門上，指尖不住的顫抖。

他錯了嗎？

不，他沒有錯。

喬歸餘從始至終都沒有後悔過當初自己的決定，他捨不得的只是那一點虛無縹緲、不屬於自己的愛。

和甘家聯姻嗎？

這似乎確實是最快的償還喬家撫養之恩的辦法。

只是這樣做了之後，代則銘應該會看不起他吧。

喬歸餘不願意。

不知過了多久，一道鈴聲打破了寂靜。

喬歸餘視線機械的下垂，落在手機介面上跳動的通話介面。

他呆滯的望著手機，看著來電一遍遍亮起，再一遍遍熄滅，對面的人鍥而不捨的打來。

不知過了多久，喬歸餘動了，接通了電話。

“歸餘？”代則銘疑問的聲音傳過來。

喬歸餘低低嗯了一聲。

代則銘：“怎麼一直沒接電話。”

喬歸餘：“在洗澡，沒聽見。”

“這樣啊。”代則銘沒有多問，“你明天回學校對嗎，機票定了嗎？幾點的，我去接你。”

喬歸餘默了下，拒絕，“不用，我自己回去。”

他不想告訴代則銘自己已經回來了，因為他不知道該怎麼和他解釋他提前回來的原因。

“不行。”代則銘一秒沒有猶豫，果斷拒絕。

代則銘不放心，一定要來接，他知道喬歸餘和家裡的關係不好，只要能不回去就不回去，過年那幾天喬歸餘回家之後，再回來人都瘦了一圈。

代則銘還是頭一次知道過個年能把自己弄瘦了的。

所以知道清明喬歸餘要老家祭拜之後，代則銘的心一直懸著，可他又不能不讓喬歸餘回家，只好算著時間想要趕緊把喬歸餘接回來。

代則銘態度堅決：“我要去接你。”

喬歸餘沉默。

講了句硬話之後，代則銘又說了軟話，“我聽說西河的花開了，還挺好看的，想和你一起去看看。”

喬歸餘一向就吃他這一套，不忍心拒絕。

“嗯。”喬歸餘應道，心想明天再去一次去機場就好，應該就能瞞過代則銘。

得到喬歸餘的點頭，代則銘高興了，語調上揚，“好，那就這麼說定了，我明天去接你，你是幾點的飛機？”

喬歸餘：“下午兩點。”

這是他原本的航班時間。

“這麼晚才回來啊。”代則銘嘟囔了一聲，說：“也好，早上可以多睡一會。”

說完明天最重要的事情，代則銘開始扯天扯地的閒聊，喬歸餘一貫不怎麼說話，安靜的聽著。

喬歸餘溼透的衣服稀稀落落的在地面上聚整合一灘水漬，冷風穿過沒關嚴的窗戶吹入，薄涼的灌入喬歸餘的身上。

奇怪的是，明明是冰涼的冷風，喬歸餘卻感受不到有多冷，反而漸漸熱起來。

隨之而來的是眼前漸漸模糊，耳邊手機裡的聲音也變得飄忽不定，忽遠忽近。

喬歸餘意識到自己的身體不對勁，想要率先結束通話電話，可偏偏腦子昏昏沉沉的雙腿一軟，跪坐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