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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長的幾個兒子,只有老六楊玘繼承他早年的性子,能說會道。餘下都是悶葫蘆,心思不缺,嘴卻不怎麼利落。
值得安慰的是,手腳勤快,都能吃苦。甭管什麼年頭,家裡從不缺糧食。
送走楊樅,族長坐在榻上,思量該怎麼和老人開口。
族長媳婦走進來,撥亮燭火,將幾個兒媳的心思道出。
“你瞧著這事怎麼樣?”
族長揉了揉眼皮,道:“廉娃是他親兄弟的骨血,又聰明伶俐,四郎自會帶在身邊。咱家這幾個孩子,未必是那塊料子,等族學辦起來再啟蒙不遲。”
“可是……”
“你就沒想想,咱們開口,四郎抹不開答應了,旁人聽說也求上門,四郎是答應還是不答應?”
答應是累了自己,不答應必要得罪族人。
左右都是為難。
“是我想差了。這事的確不妥當。”
“咱們楊氏,苦了幾代,好容易翻身,有了盼頭。”族長道,“沒有四郎,閆家把咱們害得絕戶,都沒處伸冤。才過幾天安生日子,不能忘了前頭的教訓。你和幾個媳婦都說說,也和族裡媳婦、外嫁的閨女講明,凡是敢起私心,給四郎找麻煩,別怪我這做長輩的不講情面!”
族長媳婦點頭答應,再不提讓楊瓚為孫子啟蒙一事。
楊樅回到家中,將族長的態度告知楊瓚。
“得族裡老人點頭,才能決定。”
“勞煩爹爹,是兒之過。”
楊樅搖頭,道:“大事上我幫不得你,族裡這些事,好歹還能說上幾句話。”
“爹,兒慚愧。”
“你孝順,我知道。”楊樅道,“你楊叔家的事,我有個念頭,你看是妥當……”
要說的事情太多,父子倆都沒有睡意。臨到子時,方才各自歇息。
翌日,雞鳴三聲,院門便被敲響,族長家的兩個兒子親自來請。
“三叔,四郎,可起身了?”
臨到正月,開祠堂不是小事。需得早作準備,才不會出岔子。
“起來了。”
楊瓚早早醒來,整備妥當,親自奉水伺候楊樅洗漱。楊玘兄弟來時,兩人已用過米粥。
“三叔起得早。”
見楊瓚穿著儒衫,楊玘不由道:“四郎為何不著官服?也好讓祖宗看看。”
楊瓚搖頭苦笑。
在大明朝,事事有講究,車轎不能隨便坐,衣服同樣不能亂穿。
朝服,公服,乃至常服,凡是朝廷發下,穿著都有嚴格規定。天子賞賜的麒麟服更不能隨便穿,連腰帶都不能隨便系。
敢不守規矩,言官的口水能淹死他。
“官服豈是能隨便穿的?”
瞪了弟弟一眼,楊珁和楊瓚說起祭祀安排,鉅細靡遺,不漏一句。
“家父正同老人商量,開祠堂之前先拆牌坊。”
牌坊建在祠堂正面,不想穿行,只能繞路。多少代人,向來沒有這個規矩。
“先拆牌坊?”
“對。”楊玘逮住機會,插-嘴道,“兩塊石基都是我和大哥打下,要拆,也得咱們兄弟動手。”
楊瓚轉頭看向楊樅,見後者點頭,才同楊珁兄弟道:“一切聽族中安排。”
天尚未大亮,楊樅父子已隨楊珁兄弟動身,先往族長家,再往祠堂。
彼時,族中老人多已聚到一處,商議拆掉牌坊,開辦族學之事。
多數人同意楊瓚的提議。只是今後是否再建,還要另論。
“事情不好耽擱,等四郎一到,就去祠堂。”
“好。”
京城
臨近歲尾,神京城內愈發熱鬧。街市喧囂,百姓面上帶笑,喜迎爆竹聲聲。
朝堂之上,卻是風聲鶴唳,沒有半分喜氣。
天子和朝臣的矛盾愈發尖銳,每日早朝,都有一番唇槍舌劍,如雷聲滾滾,八方雨來。
繼言官之後,六部侍郎接連上疏,請天子革武職冗員,召回鎮守太監,嚴束廠衛,移審詔獄人犯。
“地動未賑,暴雪為災,妖星鼓動,尤示大變。”
“陛下踐祚至今,虜寇猖獗,土官跳梁,京畿猶現匪患。五月霪雨不絕,六月至八月亢旱蝗災,九月十月地動不歇,十一月至今,暴雪連連,災民上千,均不得賑濟。”
“災患異頻,實天之戒。”
“武職冗員,耗費靡甚;鹽法壞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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