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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

天空不知何時下起雨來,待馬車抵達威遠侯府已經很晚了。

得知她過府,沉香院兒的僕婦從角門出來接迎。

明容由張氏攙扶下馬車,荷月替她撐傘擋雨。

落地後,她抬頭看了一眼侯府大門,門口蹲著兩隻大石獅,正門上的牌匾寫著“威遠侯府”四字。

那字跡蒼勁,金燦燦的,卻被兩盞白燈籠襯得深冷,無端叫人生出幾分懼意。

因著季小侯爺是晚輩,門口並未掛白綢,只懸了白燈籠,以示季家正在治喪。

前來接迎新婦的僕婦有好幾位,個個身著喪服。

一頂小轎由轎伕從角門抬了出來。

張氏扶她上轎。

坐好後,轎伕抬起小轎入了府。

平常府裡的人們出行多數走角門,明容是女眷,入府也是走的角門。

從頭到尾隨行的僕人沒說過一句話,全都沉默著行事。

明容端坐在小轎裡,聽著周邊的沉寂,心中莫名生出一股子壓抑,猶如溺水的魚兒墜入深海,想要抓住什麼,卻雙手無力,只能任由自己走進這座墳墓一樣的深淵。

也不知行了多久,小轎在垂花門前停下,男僕禁止隨意入內。

張氏打起轎簾,荷月上前扶明容下轎。

府裡的僕婦引著她們走上抄手遊廊,要先去和風樓的靈堂為季小侯爺上香。

沿途明容無心觀覽,只垂首邁著蓮步。

張氏冷不防掐了她一把,她不解地看向她,張氏衝她擠了擠眼睛,示意她露出新寡的悲切來。

明容的心情很是複雜,讓她為一個素未謀面的男人悲痛,著實有些為難。

沿途她努力調整情緒,偶有僕人遇見她們,皆垂首行禮。

素聞明家女小有姿色,府裡的家奴們忍不住偷窺。

那女郎娉婷婀娜,纖細腰肢不堪一握,走起路來儀態風流,一身縞素反倒增添了幾許嬌怯神韻。

這般姿色的女郎,是最招男人喜愛的。

行至和風樓,滿目生絹在微風下飄動,陰深深的,讓人心生寒意。

虞婆子引著明容步入靈堂。

主僕走進寬敞的堂屋裡,白綢高懸,濃重的香燭味籠罩在屋裡久久不願散去。

一口漆黑的棺槨擺放在靈堂正中央,牆上碩大的“奠”字刺人眼目。

亡夫季玉植在家族裡排行老七,底下還有弟弟妹妹跪守在靈堂裡,莫約五六人。他們瞧見未過門的寡嫂,無不好奇打量。

明容不禁侷促。

季玉植不過十九歲就突發急症而亡,死得委實太早了些。如果沒有這樁親事,他只怕連季家的祖墳都進不了。

想起方才張氏的提醒,明容收斂心神兒,露出哀哀的神情。

婢女送上香來,她雙手接過,走到牌位前給亡夫敬香。

張氏與荷月則需叩拜。

行完上香禮,虞婆子又引著她們前往侯夫人周氏的院子去了,需得拜見雙親。

季家四房人都住在一個屋簷下,不曾分家。

長房和三房是庶出,威遠侯是二房,與四房是一母同胞。

侯夫人周氏打理著府裡的中饋,生育了一子兩女,現在獨子季玉植病故,令她備受打擊,成日裡以淚洗面,心情糟糕透頂。

出嫁的兩位女兒回孃家來與府裡的妯娌坐在正房裡安慰她節哀,她悲痛得難以自持。

明容過來時老遠就聽到院兒裡的慟哭。

一行人走進外院,虞婆子親自進去通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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