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真言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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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總是擺出一副毫不在意的表情,說出令人在意的話。
說著就要先飲,江雪鴻瞬移上前攔住她:“為何飲酒?”
雲衣白日同姐妹們遊戲,已醉了些許,任由他攙扶著坐下:“想喝就喝,不可以嗎?”
“此酒性烈。”
“慫包,你不喝就我喝。”
作為元虛道骨唯一的繼承人,江寂塵的一生都是被安排好的,每日,每月,每年,寒暑朝暮,從未改變過絲毫。
這其中唯一的變數,就是她。
隨心隨性的模樣同那名喚“衣衣”的少女彷彿,江雪鴻不覺帶了一絲縱容:“我喝,你休要再飲。”
酒香濃郁,不比花香醉人。
雲衣趴在石桌邊看他淺斟低酌,心中暗笑:這傢伙,連喝酒都是循規蹈矩的呆樣。
酒後吐真言未必,但加了尋常閣特製的秘藥,一定能套出他的話來。
“道君覺得我新編的舞好看嗎?”
“嗯。”
雲衣眉梢微挑:“可萬一有人跳得勝過我,把我比下去了呢?”
江雪鴻沉思片刻,如實道:“不會。”
進入決賽的五人中,單論舞藝,的確沒有人勝過她。
從前,雲衣總想要萬人的掌聲,如今雖然只得到一個人的信任,竟也覺得心口被填得滿滿當當。
細思來,江雪鴻好像從未否定過她。
酒罈漸空,圓亭外卻落下點點細雨,半透明的線簾將二人與外界隔絕開來。雲衣故意喊了聲冷,旋即便被江雪鴻擁入懷中。
她坐在男人膝頭,倚著那無味無塵的胸膛,將最後一杯酒舉至他唇邊:“江道君到底醉了沒有?”
事實上,江雪鴻的酒量並不好,只是從不上臉罷了。
日夜執念的人近在咫尺,若是情絲未斷,定要訴盡衷腸。可眼下,他除了握緊那白玉般的細腕,再不知應當如何。
陸輕衣死後,他便患了心疾,酒後尤甚。
兩百年來,這痛意時而綿密如針刺,時而若沉重若斧鑿。起初,他將之歸因於失信於人的愧悔,後來只當是道心有瑕的罪罰,可如今,只是與她對視,竟也會覺得痛。
雖不知緣由,但云衣已同他生分數日,今夜為何又突然親近起來?是利用,還是心虛?
少女不知他心中所想,軟聲嗔怪道:“江道君又弄疼我了。”
黑夜絲毫不影響他視物,連酒盞邊沿殘留的胭脂痕都看得一清二楚。裙衫輕薄豔若桃李,一顰一笑都像幻夢裡引人墮落的鬼魅。
江雪鴻接過銀盃,將餘酒急急飲下——這一次,她想對他用釉裡青還是釉裡紅?
雲衣用衣袖替他擦拭淨唇角酒液,莫名追憶起來:“三年前我剛化形時,還是個連路都走不穩的半殘廢。閣里人都說我擅舞,其實不過是為求生一點點逼出來的。”
“不過我可能的確有些天賦,道術法訣記不住,但只需跟一遍舞譜便能背下十之八九。”她歪過頭衝他笑,卻掩蓋不住眼底的落寞,“道君知道我是怎麼學會吸取精氣的嗎?”
江雪鴻勸慰道:“不想說也無妨。”
雲衣搖搖頭,鐵了心今夜要同他見個分曉,繼續道:“人教人百言無用,事教人一次入心。某個畜生不如的東西想碰我,反倒栽了跟頭,好在閣主力保,我才免受牢獄之災。”
她仰頭望他:“道君會覺得我髒嗎?”
花香沁鼻,江雪鴻只覺得心口愈疼,再次攥住她的手:“不會。”
雲衣又問:“若我當真殺了人,道君會對我冷落嗎?”
他啟唇,仍道:“不會。”
“少用假話哄我。”
“真的。”
夜氣微寒,雲衣在他懷中,絲毫不覺得冷:“旁人貪花戀酒,道君執迷的是什麼呢?”
掌心的觸感柔軟細膩,江雪鴻不假思索:“你。”
兩百年的歲月不曾在少女身上留下絲毫痕跡,卻將他的靈臺道心侵染殆盡。
話入正題,雲衣不自主攥緊手心,直截了當問:“我近日也聽了些許有關道君的過往,您執迷於我,是因我與落稽山前任山主——陸輕衣容貌相像嗎?”
陸輕衣。
這個名字,呼之愈痛,念之愈切。
對上眼前人單薄的模樣,靜海般的瞳孔驟然掀起狂瀾,江雪鴻一把將她抱緊:“你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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