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裘氏哭了一會自己止住了,她是個伶俐人,即使心中對凌妝被太子收納有微詞,也不會露出什麼神色,反而向一再致謝。

凌妝本就是衝著孫氏的慈愛做的這些事,到此也覺對得起良心,只是顧慮她們終究是蘇錦鴻的至親,不如早點安頓出宮,日後也該避嫌,以免叫太子面上難看。

“今日靖國太夫人到東宮,說要掌內事,采苓妹妹住在那兒恐多不便,且留她在這裡相陪,消不得幾日,出宮團聚去方是正經。”

幾個娘兒們自然巴不得出宮有家,都歡喜起來。

凌妝又與她們說了一會子話,留下容采苓出了佛堂,正要登輦,卻見前頭宮牆下臨湖行走著一提籃女子,身形嫋娜,如弱柳扶風,不是曾王姬妾六娘是誰?

她一怔,不由出口呼道:“六娘,且住!”

前頭的女子步子一頓,緩緩回過頭來。

正是曾同牢的六娘。

她遠遠瞧見這頭群侍環簇著一個狐裘宮裝的麗人,已辯出是誰,急向前跑了幾步,似覺不妥,又頓住步子猶豫一瞬,方才折返身子,將手中籃子撒在牆角,輕咬櫻唇,疾步走了過來拜伏在地,口稱:“主子萬福金安。”

不待凌妝說話,又已抬起頭來,目中滿是疑惑和驚慌。

姚玉蓮等正要呵斥,凌妝揮手命她們退下。

“吳搖紅呢?”凌妝在獄中本只看中吳搖紅和盧氏,盧氏倒還罷了,吳搖紅像極了兒時街坊,無端成了陪葬,到底替她惋惜。

六娘低眉垂首。回話中帶了哭音:“吳側妃……此時該已託生了罷。”

雖然是早已知道結果的事,聽到別人口中證實,未免也令人傷神。見她好端端在此,凌妝不免更加奇怪:“你走的什麼門路?竟能全須全尾地留下來?”

六娘知道瞞不過,此事只要凌妝追究,她自然是難逃一死,恭恭敬敬磕了一個頭道:“還請娘娘垂憐。婢子不想死。”

“你只說實話。”凌妝本就沒有弄死她的意願。但此人素來張狂不得人心,也看她究竟老不老實了。

六娘抿了抿唇,眼裡頓時漾了淚。低聲道:“娘娘見問,不敢隱瞞。婢子卑賤之軀,在牢裡如何受辱,不消汙娘娘的耳。只是這世間男子,有根的倒不如那無根的。當初從牢裡提出來時。姊妹各散,正是最好的時機,婢子苦求他們不得……卻是押往青宮前,得蒙相救。”

聽這意思。竟是太監救的她。

凌妝觀她容色,脂粉未施,氣色卻不錯。身上衣裳雖是雜役宮女的制式,裡頭著實添了棉襖。脂粉不施,淡雅素淨,確實是過得比牢裡好的模樣。

“救你的人是誰?原大司馬伕人盧氏是否與你一道?”

廢帝和曾王家眷是她親眼見到被賜死的,她只能問一問盧氏了,至於蘇錦鴻的後孃徐夫人和她女兒蘇冪,她們眼裡的怨恨濃得叫人想忘也忘不了,凌妝每每想起就覺齒冷,倒沒那份閒心過問<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盧氏被分去了德勝門外浣衣局,餘人奴婢沒有見過,想是……”

不用六娘說下去,凌妝也知各人結果,嘆口氣,打算當做沒見過她,從此陌路。

她眯了眯眼,想起牢中相處的那段時間,盧氏始終篤定安靜,每日裡不僅自己動手將床鋪收拾得一塵不染,更督促其餘人照做。那時可能還不知結局如何,現在已是夫死家破,卻不知范陽盧氏的風儀尚在否?

凌妝忽然很好奇,若是盧氏到現在還能保持進退有度,處變不驚,她倒是想請過來規範凌家的女眷,綿延千年,一門九相、三公主的世家,才是真正的貴族。

只是從大司馬伕人淪為階下囚,她對太子會有恨意麼?

六娘見她沉吟,以為拿捏不定如何處置自己,跪直了身子筆直看著她道:“奴婢今年二十一,被轉賣了八次,方到曾王府上,使盡渾身解數混上姬妾的位置,不僅得著溫飽,還能穿上漂亮衣服,戴金玉首飾,不用伺候不同的人……可是奴婢再小心,頭上的遮雨的瓦也碎了。從前活著,不過為了吃口飽飯,如今在西內,有人疼著愛著,才知便是永遠囚在一隅,每日裡也是歡快的,主子若要發落,只求單發落了我,不要牽累旁人。”

她倒是大氣凌然,聽口氣也並不知道自己究竟封了何品級,凌妝正想問她一句:難道我就是落井下石的人?

不料斜刺裡突兀地衝出一個烏衣內侍,幾步搶到膝前就大拜在地:“田氏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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