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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浦提了藥箱跌跌撞撞跑進來,容汐玦一招手,他趕緊上前把脈。

眼前搖晃著容汐玦的虛影,凌妝恍恍惚惚,還道出現了幻覺,瞧著他的影子笑起來。

適才過於惶急,容汐玦根本不及看她模樣,此時端詳,但見臉兒瘦了一圈,神思萎頓,朦朧燈火下,笑得迷離燦爛,有種悽絕之美,他鼻骨微酸,心尖麻痺,手足發僵,若非過於擔心,只怕就要溼了眼眶。

朱浦略一把脈,已道:“娘娘落胎未盡,臣須施針,只恐不便,還請殿下令旨。”

容汐玦抓住凌妝的手,沉聲道:“我在此,有何不便?”

朱浦鬆了口氣,時下女子遇這種情況,多不過停在家中,下面墊上草紙,血一直慢慢滲下而死,像他這等醫術了得的醫官行針幫助下胎止血本可救命,也因男女大妨礙無法施展,只能眼睜睜看著病人嚥氣。

而太子爺,竟然沒問不方便在哪裡就一口答應,可見如何在乎太子妃的生死。

羅貴人扶起品笛,幾個貼身宮娥上前幫忙,朱浦連忙轉身迴避,道:“著貼身小衣即可。”

滑胎崩漏,許多針要施在外陵、氣海、天樞、關元以及中脘五處大穴上,多在下腹部,便是腿腳上,以往的太醫也不敢在妃嬪身上小試。

幸虧朱浦亦是個良醫,閉著眼睛都能扎準穴道,不過隔著層薄薄的裡衣,卻是難不倒他,一番施為,面上已冒出細汗。

凌妝靜臥於榻,下腹一陣陣墜痛。手上不覺越發握緊,心裡的痛卻比腹痛更甚。

這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卻說沒就沒了。懷孕一個多月本就是最不安穩的時候,先前她自知胎正位穩,從未擔心過孩子會保不住,不想出了一場大禍,它便永遠夭折在萌芽之時。

腹痛漸漸止住。凌妝感受著腹中那塊血肉離體。心尖陣陣抽痛,悽然閉目。

汗水****了凌妝髮際額角,溼了羅裳。

容汐玦見她臉色灰敗。心跳幾停,盯著朱浦,目中似將射出火來。

頓了一頓,朱浦透出一口氣。向太子拱手道:“臣幸不辱命。”

“有勞朱局郎。”凌妝輕聲道謝,氣息雖弱。卻已是清明。

朱浦趕緊匍匐在地:“微臣不敢。”

宮娥們另鋪好個舒適的羊羔毯鋪子,想上來騰太子妃過去。

容汐玦俯身一抱,就將凌妝移至那邊榻上,品笛瞧著姑娘縮在潔白的毯子裡頭。面上有了幾分活氣,摸了摸心口,才發覺額頭似撞過石頭。鈍痛一片,也顧不得痛。趕緊將全是血的鋪蓋捲了抱出去。

恰好聞琴和姚玉蓮煎好藥捧進來,見主子醒了,也是十分歡喜,姚玉蓮稟道:“殿下,這是太子妃娘娘親自吩咐熬的藥。”

嵇儀嬪和萬才人欲待上前將凌妝扶起,容汐玦親自接過藥碗,用銀匙攪了攪,溫度適宜,想是侍女們已在冷水裡過了,伸手擋開兩位遺妃說:“都散了罷。”

一手摟著凌妝半擁在懷裡靠在自己身上,一手端著藥碗湊到她唇邊,柔聲道:“來,把藥喝了。”

諸人立在一邊,到此有些多餘,紛紛道聲:“太子妃保重玉體。”漸次退出了帳篷。

帳內只剩下了二人,容汐玦抱著她嬌軟無力的身子,心中有千言萬語,卻都哽在喉頭吐不出來,只將藥碗湊在她櫻唇邊。

凌妝稍稍別開頭,眼淚在眶子裡打轉,瞬間就落了下來。

在人前在堅強,可面對他,她總是暴露出軟弱的一面,內心的絞痛和愧疚壓得她幾乎喘不過氣。

“都是我的錯。”容汐玦的語調低沉而緩慢,雖然極力平穩著氣息,但裡頭透出深深的自責,“我答應過你不再離開,一別扭,卻還是沒有當面說一聲就到軍營裡來了。”

“要怪……只能怪我罷。不該將阮嶽之事瞞著殿下,讓你在京都勳貴中丟臉。”

“丟臉?”容汐玦烏眉白臉,幽藍的眸子中似要滴出水來,細細地打量她的臉色,最終嘆了口氣,“我從沒有這麼想。”

“即使殿下不怪我瞞著阮嶽的事,我卻……弄丟了我們的孩子。”雖原本沒有過於期盼這個孩子,但失去了,心裡驀然一空,有股錐心的疼痛從某處蔓延開來,漸至全身,凌妝覺得全身的精氣神都隨著那團血肉流逝了,只剩下個空殼子而已。

“你是為了我,為了數萬將士,孩子……我們以後還會有的。”容汐玦想起初見她閉氣時的模樣,呼吸急促,心頭直跳,對看不到摸不著的孩子,男兒的感受自與女子不同,何況,在他的觀念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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