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疑芸娘其實根本沒有瘋,而這整個計劃,確實只有她最有可能辦到。”
蕭渡心中雖有百般不願相信,卻也不得不承認,元夕方才推測得有理有據,而他到這一刻才發現,相比起公主身邊的人,竟是芸孃的犯案讓他更為心痛和不安。
元夕抬起頭,輕聲道:“現在你準備怎麼辦?如果你不願意,也可以將這件事揭過去,畢竟所有人都以為蔡姨娘只是自殺……萱兒那邊我可以和她去說……”
蕭渡闔了闔雙目,再睜眼時臉上已有決然之色,“你放心,我既然答應了萱兒,答應了你,無論背後那個真兇是誰,我一定會不會輕易放過她。”
窗外有飛鳥被驚起,撲稜著翅膀越過樹尖,待它們再度回巢之時,芸娘正呆坐在院內一顆枯樹之下,低著頭專心地補著一件褂子。
微風吹起她鬢角的幾縷白髮,使得她眼角的皺紋越發清晰起來。這時,她房中的那個小丫鬟端了碗藥出來,正準備走上前去喂,有一人已經快步走到她身邊,接過她手中的藥碗,慢慢走到芸娘身邊蹲下。
芸娘抬頭見到這人,眼中突然泛起異樣的光芒,道:“少爺,快來看看,這褂子芸娘給你補好了!”
蕭渡詫異地望著她手中那件已經有些陳舊的靛藍色褂子,突然覺得鼻子有些發酸。那件褂子是他十幾歲時爹爹特地給他做得,他也十分喜歡,幾乎日日穿在身上。誰知過了幾日就不慎被刮破了個口子,他怕爹爹責罰,便央求繡工極好的芸娘幫忙補一補。芸娘允諾後,卻因後來府中有其他事讓她去幫忙而耽擱下了,而他也慢慢忘了這件褂子。
他掩去心中湧起的酸澀,將手中的藥汁送到芸娘口中,柔聲道:“芸娘,渡兒已經長大了,這褂子,穿不上了。”
芸娘似是聽不懂他的話,張嘴嚥下那口藥後,又轉回頭開始認真地織補手中的褂子。蕭渡也未在開口,一直到將手中的藥汁喂完,才遞給那小丫鬟讓她回屋去不要出來。
蕭渡撣了撣袍角站起身,見院內外只剩他們兩人,才終是開口道:“芸娘你可還記得,小時候你總是教我,人生在世,千萬不能行差踏錯。如果不小心做了錯事,哪怕所有人都不知道,可卻繞不過自己的良心。而你的良心會日日折磨你,直到你能贖罪的那一天。”
芸娘做針線的手滯了滯,卻很快又恢復如常,好似什麼都聽不見,只繼續做著手中的活計。
蕭渡卻彎腰一把捉住她的手,身子有些發顫,道:“芸娘你能不能告訴我一句實話,你到底有沒有瘋。”
芸娘呆滯的瞳仁轉了轉,卻依舊沒有答覆,只將手輕輕掙脫出來,若無其事一般地將那件褂子展開看了看,隨後,又似是十分滿意地哼起了一首童謠。
蕭渡聽出那首童謠正是小時候芸娘哄自己睡覺時常哼得那首,許多回憶頃刻間湧來,令他心中一陣鈍痛。
他又一把握住芸孃的手,軟聲道:“如果你還想我記著曾經的那個芸娘,就現在告訴我,蔡姨娘那件事到底是不是你做得,這些年,你是不是在裝瘋。”他痛苦地閉了閉雙目,語氣轉為冷硬,道:“如果你執意不說,我只有找人押你出去審問,到時候就莫怪渡兒無情了。”
芸娘口中的歌謠停了下來,她突然站起身,用手中的褂子在蕭渡身上比了比,苦笑一聲道:“你果然長大了,再也不需要芸娘為你補褂子了。”
然後她終於放下手中的針線和褂子,伸手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鬢髮,那雙渾濁的許久的眼眸漸漸轉為澄明,盯著蕭渡一字一句,道:“是的,所有的事全是我做得,侯爺想怎麼處置我,芸娘絕不會有任何怨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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