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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個時辰後,一艘長達五丈的甲片樓船離開了普陀山,緩緩朝餘杭郡治下第一大城杭州駛去。
樓船尾弦處的一間船閣中,楊桓正坐在一張橡木椅上悠然喝茶,旁邊端坐著的屠鳳亦細細品嚐著茶碗中的高山龍井,好整以暇的看了楊桓一眼:“看夠了沒有,看夠了就回答我的問題。”
方圓十數尺的船閣被佈置得簡單而精緻,板壁上掛著形意兼備的飛草書法,還有不知出自何人之手的山水花鳥畫作,觀其栩栩如生之態,定是個中高人嘔心之作。
除了一套古色古香的桌椅以外,嫋嫋燻出煙霧的香爐旁邊,擺放著一對漂亮的均窯白瓷雪瓶,不知用了何種訊息手段固定在地板上,即使船隻在海面上隨浪晃動,雪瓶依舊紋絲不動。兩隻雪瓶中間設有一幾,几上鋪設一張絃琴,鳳首宮尾,箏弦如絲,一看便知是名琴之屬。
楊桓沒想到屠鳳看上去凶神惡煞,收拾屋子擺設還挺有一套,對於屠鳳的品味大加讚賞:“那什麼,在下見這間屋子佈置得十分堂皇可愛,想來必定是姑娘的香閨無疑。只是不知此處為何只有琴書桌椅,卻見不到姑娘的秀床,真是可惜得緊……唔,你剛才要我回答什麼問題來著?”
屠鳳認定楊桓是十二連環塢的人,而且見念雪事事都用眼神徵詢楊桓的意見,把楊桓誤認做十二連環塢分堂中軍師一類的小頭目,猜想楊桓定是早已謀劃好的,同念雪二人將自己和屠龍拖住,為慧鍔爭取到帶走狂和尚的時間,所以才將楊桓帶到這裡,提議要和楊桓好好“談一談”。
蛇蠍雙子一路追索狂和尚的蹤跡,乘船追到普陀山中,將坐船停靠在普陀山下捕魚灣,正處於普陀山所在島嶼的東北角。屠鳳親眼看到狂和尚乘舟駛往西南方向而去,且挾持了一名對於附近海域十分熟悉的漁民,料定短時間內無法追及,乾脆不再著急,轉而想在楊桓身上開啟突破口。
刑訊逼供是十分下乘的手段,所以屠鳳決定和楊桓平心靜氣的談一談,分析其中厲害,再以念雪的性命相要挾,不怕楊桓不乖乖吐出狂和尚的下落。屠鳳一廂情願的認為,楊桓一定已經為狂和尚安排好了退路,託付東瀛僧人慧鍔引路,將狂和尚暫時藏匿起來,或是乾脆帶去十二連環塢位於杭州一帶的分堂,卻壓根沒有想到,在整件事中,不僅楊桓和念雪只是兩個打醬油的角色,就連慧鍔都只是一個毫不相干的人物而已。
江浙一帶水系發達,水路交通通暢,而且靠近東海,是以當地有錢有勢的氏族豪門,連帶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全都以擁有自己的大型樓船為榮。
楊桓前世生於東北內陸,從未乘坐過大型船隻,頂多也就是坐著鐵皮舵船在松花江中享受夏日涼爽的江風,穿越到大唐之後,卻落在遍地戈壁黃沙的西域之地,從未見過如此龐然大物,一時嘖嘖讚歎不已,只顧著東張西望船內外的景色,壓根沒聽到屠鳳問了些什麼。
屠鳳見楊桓一副土包子進城看什麼都新鮮的呆傻模樣,又是好氣又是好笑:“你這人有沒有一點淪為階下囚的覺悟,如若你再敢如此打岔,信不信我把你的手指一根根切下來,拋到天上餵了海鳥?”
楊桓深知屠鳳看似美貌可人,言行舉止無不言笑晏晏,出手卻最是狠辣,哪裡敢得罪這種黑道中人太深,只好打起精神道:“在下從未見過如此豪華的大船,一時忘形,姑娘千萬莫要見怪。姑娘請將剛才的問題再問一遍,在下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盡心盡力力不從心心懷叵測……”
屠鳳見楊桓又開始胡說八道,自袖中摸出一柄鋒利的薄刃短刀,用指肚試了試刀鋒的鋒銳程度,目光若有似無的朝楊桓一瞟,眼中笑意更濃:“你叫什麼名字?在十二連環塢中擔任何等位置?你的同伴要將狂和尚帶去哪裡?如果有一個問題回答得令我不太滿意的話,我便切下你的一根手指,現在你可以回答了。”
楊桓心裡發苦,眼睛眨也不眨的盯住屠鳳手中利刃,心內再三衡量,還是決定實話實說:“在下楊桓,來自西域姑墨,是姑墨國主哈迪力御封的離火王公,因為乘坐一架失事的熱氣球流落在這裡,我身邊那位吹牛說自己是西域第一劍手實際上狗屁不是誰都打不過的小丫頭,是碎葉城城主塗乃奇唯一的女兒念雪公主,患有肛裂隱疾,身殘志堅……”
“住口!”
屠鳳一聲嬌喝,打斷了楊桓的滔滔不絕,掌中短刀“奪”的一聲插入以堅硬耐腐著稱的橡木桌面,柳眉倒豎道:“即使你是十二連環塢的人,便道我當真不敢對你下手嗎?你這個小滑頭說話到三不著兩,沒有一句是真的,到了這個時候還敢口出胡言,看來你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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