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丕走過來,輕聲喝斥一句……或許是不捨得教訓,他的語氣並不是很強硬。

謝恆奴很聽這個二叔的話,知道自己能出家門全靠二叔幫忙,若不老老實實,以後再沒機會出來走動,更別說是到這種人多熱鬧的地方。

有大半年時間不見,沈溪見到謝恆奴有幾分親切感……小妮子又長高了許多,不過臉上的純真無邪倒與以前別無二致,臉上洋溢著如陽光般燦爛絢麗的笑容,明媚可愛。

連沈溪都被這笑容感染。

“就怕先生抽不出時間,先生來了就好,總算不用學生出去跟那些人講,自從聽了先生之前的一番教誨,學生感覺對心學所知甚少,難登大雅之堂。”謝丕倒是自謙,在沈溪面前一點兒衙內的架子都沒有。

宰相家的門子還七品官呢,可這位宰相家的公子,卻平易近人,給人以如沐春風的感受,難怪在京城那麼受歡迎。不過沈溪卻不領情,搖搖頭道:“我提出的心學理論,尚有不完備之處,貿然拿出來說,只會讓人恥笑。”

謝丕有些不服氣地道:“怎麼會呢?先生可有見到外面那些人,他們都是為心學而來……”

沈溪將他之前在外面聽到的那些閒言碎語對謝丕說了,謝丕聽到後,神色黯然,他本來還覺得是自己宣講心學卓有成效,這次學術講壇能來這麼多人,證明這一理論確實具有蓬勃的生命力,但到此時他才知道,原來這些人只是前來湊熱鬧攀附權貴的。

在這年頭,沒什麼明星,最出名的就要數那些儒學界享譽盛名的大儒,誰名氣高,誰就受到推崇,要有什麼活動,也就應者如雲。

若外面的人知道此番來學術論壇講座的只是去年授官的新科狀元,如今雖然在翰林院和詹事府供職,但要出頭恐怕遙遙無期,屆時不但會失望而歸,連同之前還算認可的心學,也會加以抨擊。

一門學問在誕生之初,是很容易為人所攻訐,因為這些理論會被人看作荒誕不經。站在唯物主義的立場,連沈溪自己都覺得主觀唯心主義的心學有很多不可取之處。

與心學大師王陽明不同,沈溪對待心學只是將其看作是快速揚名、開宗立派的一條捷徑,而沒有當作事業來做。

其實理學和心學都有其存在的道理,也都有其自身不足的地方。

理學和心學出發點不同,很多時候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立場不同觀點迥異,沒有誰對誰錯的問題。

謝丕有些為難地道:“先生,外面那麼多人,還有許多是學生的知交好友……該怎麼辦才好?”

沈溪道:“該講還是要講,不過不是講學,而是要追思剛過世的白沙先生。”

“白沙先生?”

謝丕愣了愣,思索了好一會兒才反應出沈溪說的是誰……此人是大明享譽一時的思想家、教育家、書法家、詩人,江門學派的創始人,對心學發展作出過突出貢獻。今年二月,陳獻章於故鄉病逝,此事在文壇引起一片哀嘆,如此方家逝世是大明儒學界的一大損失。

沈溪重重地點了點頭:“白沙先生半生致力於教書育人,其所講內容以朱子理學為主,但其中部分內容卻涉及到心學,我們不應該用自己的口吻去說,而是用白沙先生的理論去傳達一種思想,如此才能更為人接受。”

謝丕遲疑道:“可……可是……我對白沙先生不太瞭解啊。”

沈溪心想,就知道你不瞭解,這不給你準備好了?

沈溪從懷裡拿出一份文稿,交給謝丕:“你先大致看過,將語句背熟,之後拿出去照著說便是……”

謝丕一時沒反應過來,他從未有過演講的經驗,只是照葫蘆畫瓢來一次講學,本是想跟幾個好友輪番上去講講自己對心學的見解,就跟文會一樣,沒什麼固定的發言稿。現在外面來了這麼多人,隨便上去說說顯然不行了,必須要有符合邏輯的發言稿來支撐這次講壇。

“先生……您……有讀過白沙先生的著作?”謝丕把手上的文稿草草看了一遍,見沈溪引用許多陳獻章的思想、言論,不由大為驚訝。

沈溪點了點頭,他備考鄉試和會試時,看過許多時人文集,對各家學派都有一定了解。當然,對於各學派傳播思想的優劣,他則是用上一世帶來的思想進行評判,客觀公正了許多。

陳獻章在學術上的造詣,在明朝可是響噹噹的,幾十年後朝廷下詔建陳氏家祠於白沙,並賜額聯及祭文肖像。額曰“崇正堂”,聯曰:“道傳孔孟三千載,學紹程朱第一支。”其後萬曆皇帝又詔準其從祀孔廟,據考證在嶺南地區的歷史人物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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