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一百八十二路向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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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駕——”

一輛馬車，官道悠悠前行。

一馬伕坐車前，馬車晃動，車廂轎簾微晃，不時掀開一角。

官道兩邊為樹林，落葉嘩嘩滾至官道上，一匹駿馬賓士，超過馬車，捲動周遭落葉。

“到哪裡了。”轎中傳出說話聲。

“商女郡地界了，離新京不遠。”

“不遠是多遠。”那聲音又響起。

“不出百里。客官您若是想去新京一逛，小人這就帶您去。”

駕——

又是一匹駿馬身側狂奔而過。

似是接近新京，官道上熱鬧不少。

那聲音接著傳出：“不必了，按照最初行程便好。”

“好嘞~”馬伕樂呵一聲。

離李仙緣從純陽山下來，已過了整整一天。

下山之後，民間驛站租了輛馬車，一路而行。

身形隨馬車頻率微微晃動，李仙緣手捧一卷書，細細觀看。

他如今一身青衫，黑髮利索束為馬尾，幾塊玉佩木牌繫腰間。關內侯身份及兩塊客卿玉牌，和純陽派弟子身份木牌。

黑瞳平靜。初看下去，無人當他是十三歲少年。

額前黑髮遮眉，正遮住眉心豎線。免得被普通百姓見到，驚為如何。

他此舉似是有些效果。李仙緣心中竟有了點點思鄉意，想盡快回到武侯縣。

可惜雖回故土，佳人不在。

“咦？怎的有個赤腳和尚。”一炷香後，聽簾外馬伕一聲驚叫。

只是一和尚，不知為何大驚小怪。

馬車與路邊赤腳僧人交錯，背道而馳。瞧其方向，是往新京而去。

“他是要去新京嗎？”就聽馬伕喋喋不休。

廂中李仙緣放下書，出聲問詢：“您信佛？”

馬伕嘿笑：“信著玩玩兒，信著玩玩兒。”

李仙緣本欲不說話，忽心中一動。想到如今自己有道種、有信徒，也算道家仙班一員，理應與那群禿驢對立，便說：“為何信佛，通道不是更好。”

“還不是什麼靈驗信什麼。”

“很靈驗嗎？”李仙緣反問。

隔著簾子，看不到馬伕，但可猜出他此時一定撓下巴思索。

等待片刻，馬伕方才說：“小人遠房親戚年逾五十，膝下無子。去了城西觀音廟求炷求子香，沒過三月他老婆便懷上了。

送子什麼，的確是佛教這方面業務。連觀音三十三化身都有送子觀音一說，何時聽說，有送子老君、送子天尊、送子叫住這方面稱謂，道教的確不如人家。

“剛剛那和尚一定是得道高僧。”

就聽馬伕又絮絮道，一副沒去求個願的遺憾神色。

說了一番，話題又繞回到最初。

李仙緣問他：“那僧人有何不一般嗎？”

李仙緣問起，馬伕似是來了精神，就差擠進車廂和李仙緣面對面談。他幾乎可以想象馬伕侃侃而談，吐沫橫飛之景。

“剛剛的高僧那叫一個白嫩。”

“……”李仙緣無言，你這馬伕是妖怪變得麼，語氣怎的和見了唐僧的妖怪一般。

“俺是讀書人，也不懂啥詞啥句，就是那和尚看得白白嫩嫩，一眼看去就是得道高僧。”

馬伕說得粗糙，李仙緣理解大概。既然純陽派這種道教有門派，佛教自然也有寺廟，有弟子修真。

就聽馬伕繼續道：“再說，咱當今聖上便是信佛的，前些日子還去了玉佛寺拜佛哩。俺也不懂啥佛呀道呀，皇上信啥咱就跟著信啥。”

皇帝還信佛？

李仙緣沉吟。如今自己身為六品侯，名面上又做出一首氣象詩，還算有些淵源。如果能把他改為通道，這整個大商也會有不少人跟著。如此一來，香火大大的啊……

李仙緣執念於此並非無緣由。人參功一旦突破築基，踏入第四層。若想繼續修行，不僅需靈力，更需香火。

換而言之。便是成功築基，若無香火，李仙緣也僅能多活二十載罷。因此下山勢在必行。不單是為躲避不倫之情，更為積攢香火，以圖築基之後，一帆風順。整日呆深山，可不會增香火信徒。

這還只是築基，往後辟穀、金丹。所需香火只會愈來愈多。到至最後，甚至全然用香火才能修煉人參功，提升修為。

人參功，人參功。聽來愜意，實則盡是糟心麻煩罷了。不談香火，單是體質吸引妖魔鬼怪便是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