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闢遠侯張印出身於行伍世家,輩輩都有將軍,為大楚立過汗馬功勞,兒子死在了戰場上,如今只剩下一個孫子張養浩,一點也不讓他省心。
張印性格孤僻,不善結交,沒什麼朋友,遇到事情時也找不到人幫忙,想來想去,只能親自出面,來向倦侯求情。
可張養浩的罪名不小,與逼迫柴悅自殺的那些柴家人不同,張養浩三人公開在中軍帳內作亂,眾目睽睽,如果將他們釋放,軍法就變成了兒戲,另外兩人的家人其實已經奔走多日,得到的回答都是“再等等”。
四位皇子、皇孫正在爭奪帝位,如果冠軍侯登基,張養浩等人沒準無罪,反而有功,這是三家一直在等的主要原因。
聽說闢遠侯求見,東海王咬牙切齒,“看見別人家的兒孫回京,老傢伙著急了。張養浩屢屢作惡,可不能就這麼饒恕,張家沒什麼勢力,用不著討好。”
韓孺子請進闢遠侯,想聽聽這位老將軍怎麼為孫子求情。
闢遠侯個子不高,身材瘦削,面帶病容,穿著一襲長袍,從頭到腳沒有半點將軍的風度,進到書房之後,神情拘謹地匆匆行禮,臉色微紅,好像從來沒見過官老爺的平民百姓。
韓孺子有點同情闢遠侯,可他已經做好拒絕的打算,張養浩犯下的罪太重、太明顯,任誰也不能赦免。
韓孺子命人看座,闢遠侯坐下,含混不清地說話,韓孺子努力聽了半天,才明白對方不是來求情的,而且也明白了闢遠侯為何性格孤僻:他的舌頭明顯有問題,發音不清,為了糾正,說話時有意放慢速度、加重語氣,結果更顯滑稽。
坐在一邊的東海王忍不住總想笑。
韓孺子抬手示意闢遠侯稍停,起身來到東海王面前,“你該回家了。”
“啊?我不急。”
“你不急,家裡的人急,再不回去報告今天的情況,只怕……”韓孺子仔細打量東海王眼角的那塊瘀青。
東海王的臉一下子紅得比闢遠侯更明顯,小聲道:“譚家人愛練武……你懂什麼?我、我……她傷得更嚴重。”
話是這麼說,東海王還是起身跑掉了,在門口轉身,指指闢遠侯的背影,衝韓孺子搖搖頭。
書房裡只剩下兩個人,韓孺子靠著書桌站立,向闢遠侯說道:“張將軍曾經去過西域?”
闢遠侯點頭,他剛才說了半天都是西域的事情,東海王聽得無趣,才肯離開,“我當過……西域都護將軍,五、五年,瞭解那邊的情況。”
“你還想去西域?”
闢遠侯點頭,大概是有話沒說出來,臉憋得更紅,過了一會才恢復正常,起身道:“有地圖嗎?”
韓孺子搖頭,闢遠侯指指桌面,表示自己要在上面擺一幅地圖,韓孺子讓開,闢遠侯上前,就用桌上的書、筆、紙、墨等物擺放地圖,邊擺邊想,極為在意細節。
足足一刻鐘之後,地圖成形,韓孺子覺得完全沒必要如此細緻,可是對闢遠侯來說,地圖能節省不少語言。
他指著兩本摞在一起的書,韓孺子開口道:“這是京城。”
闢遠侯兩隻手同時從“京城”出發,向左側緩緩移動,曲曲折折,經過許多“城池”,逐漸分開,韓孺子說:“這是前往西域的兩條道路,在玉關門分為一南一北。”
闢遠侯的手指移動得更快一些,“南方”的手指停在一摞書上,“北方”的手指繞了一點圈子,也停在同一個地方,然後費力地說道:“崑崙山。由西方進攻大楚,有兩處必爭之地,玉門關、崑崙山,崑崙山……更好守一些。”
韓孺子指著北方的空地,“也可以像匈奴人一樣,由草原東進,然後南攻大楚。”
“北方……沒有問題。”
韓孺子笑道:“大楚與匈奴爭戰多年,北方守衛森嚴,若有新的敵人從北方南下,就當是另一股匈奴人好了,守衛薄弱的是玉門關和崑崙山。”
闢遠侯點頭,西域諸國大都孱弱,對大楚不構成威脅。
韓孺子看了一會,將“崑崙山”推倒,“這中間可能有一些誤會,張將軍不知從哪裡聽說我對西域感興趣,沒錯,我的確得到訊息,說西方興起一股強敵,但他們很可能自己就消亡了,用不著大楚立刻做出防範。而且,我也做不了什麼,向西域派駐將軍是朝廷的事,我沒有這個權力,張將軍找錯人了。”
闢遠侯收回手臂,醞釀片刻,說道:“玉門關,太近,崑崙山,有山口而無城池,我不要大楚一兵一卒,只從西域各國……徵發勞力,三年、三年可築一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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