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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來張惠想著,無非就是長途跋涉,見一個人,用這身官皮嚇唬他一下,然後就可以回來永享富貴,也沒什麼難的,而且相當划算。

不對,這已經不是划算的事兒了,這簡直就是造福三代的大運氣啊。

要是非說有點難的,那就是路途迢迢了。的確是遠,從南地到西方之地邊陲,數萬裡,中途需度過三十幾個關口,中間光是水陸轉化就得有七八次,絕對是遠在天邊。

但沒關係啊,一想到回來之後用倉庫堆都堆不下的金子,一切也就一點都不難了。

所謂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張惠覺得,他現在就是個有心之人。

哼著小曲,騎著高頭大馬,張惠歡快的行走於城外官道之上。這條道他走過很多次,以前當痞子的時候,沒少被人追攆,遇到爭地盤兒之類的事兒,動輒鬧出人命,他膽小便會在約戰的提前一天逃竄,走的每次都是這條官道,因為這條官道上總有達官顯貴經過,尋常痞子不敢隨便放肆。

那時候,他看見路上的行人,都是人家騎著馬,或者乘著轎子,要多羨慕有多羨慕。

再往次了點看,便是那些行腳商人,他當時也羨慕的不行。總覺得人家口袋裡至少有個百八十兩週轉,若是搶來,夠自己一輩子活的了。

但他沒搶,還是因為不敢。若報了官兒,據說就這種事兒抱了官兒,至少得有五十兩銀子才能熟出來,那白花花的銀子,瞅著都打眼兒,他到哪弄去。

更何況,即便有銀子,他也沒親朋好友去熟。

然而現在呢,呵呵,他隨便一看,就身邊那頂轎子裡坐的穿金戴銀的小婦人,怎麼著,這是哪家大戶的妾室啊,撩撥撩撥?

張惠動念,從腰間錢袋摸出一塊足斤兩的金錠,抬手就順轎子的偏窗扔了進去。那婦人被砸個正著,便慘呼了一聲。

剛想罵哪個不長眼的,撩開簾子一看,卻是個穿著最上等布料,騎著她這輩子見都沒見過的大馬的小爺。

這小爺打我幹嘛。

婦人如是作想,但伸手摸到了那塊把額頭都砸破的東西時,她愣住了。

還是那句話,打眼兒啊。

婦人便覺得,這小爺不會是相中奴家了吧?

一個媚眼拋過去,張惠的身子便抖了幾抖,有股火,沒頭沒落兒的亂竄。

雖然這婦人被金子砸破了額頭,但那淺淺的血痕,咋看咋讓他獸性大發,不過最後他還是忍住了,因為他覺得此類貨色已經配不上他,他要的是處子,且還得是有名兒的,比如龍骨城南區最近新開了一家花樓,當家的姑娘便是個雛兒,且賣藝不賣身。

什麼叫不賣身,那是金子沒到位,張惠想著,回去以後我非把她辦嘍。

然而事實上呢,人家就是不賣身。錢和權相比,後者永遠比前者更具說服力,張惠有花不完的金子,但他卻沒有一丁點的全力,敗壞著良心欺負欺負百姓是他的極限,要是敢跟王侯子弟面前嘚瑟,保不齊的鋃鐺入獄,財產盡數充公。

便是在這種差距之下,人家那花旦也不曾為權勢所傾,她就是喜歡唱戲給人聽,談曲子給人聽,要的是懂她的聽客,而不是聽琴的時候上下瞟著她滿身的嫖客。

當然了,這些張惠都不知道,他也沒接觸過那麼高等的階段。不曉得有一種人天生便擁有隻可遠觀不可褻玩的氣質,那女子便是,據說從她出現至今,多少王侯子弟苦苦追求,人家也沒說主動巴結一回。

人和人的差距便在於此,有的生於淤泥卻清蓮不妖,有的生於蓮臺,卻汙濁不堪。

張惠呢,他屬於生於汙濁,一直汙濁,裡裡外外都是汙濁,這便沒救了……

閒話少提,且說他一路上紅光滿面,見到些美妙女子便拋扔金銀,見到些行腳商客便停下來與人攀談,談來談去談的並不是話,而是錢。

因為他出發的時候已經是傍晚了,就那麼過了兩個時辰,一路上怎麼著也得白扔了萬兩黃金,但無所謂,他不在乎,有的是啊,在乎那一點幹什麼呢。

夜晚來臨,天色黑沉下去,張惠卻琢磨著要不要繼續趕路。

這絕不是他受人所託忠人之事,而是他覺得眼前這家驛站有點破啊,不符合他大富豪的身份。

呀,這裡面亂糟糟的,什麼人都有,你瞧瞧那摳腳丫子的粗鄙漢子,再瞧瞧那幾個不知道被人包下的正自搔首弄姿的庸脂俗粉,還有那邊,那個帶著孫女的老農,這都是些什麼人啊,身份也太卑微了。

他們有錢嗎?

張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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