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昏昏沉沉中,一片黑暗。
只有一束光,強烈而慘白,照得蘇凌幾乎都睜不開眼睛。
耳邊有汽車轟鳴的聲音響起,蘇凌竟然對曾經無比熟悉的聲音都感覺有些陌生了。
眼前似乎是一個人行天橋,上面行人熙熙攘攘,下面車輛穿行不息。
這是那個他曾經生活過的鋼筋水泥的世界,他難道回來了?
他站在十字路口的街邊,感覺有一個人緩緩地握著他的手。力度溫柔,手掌的溫度溫暖著他的破碎的心。
他緩緩地抬頭看去,強光之下,一個他日思夜想的身影浮現在自己的眼中。
那個身影,多少次在他夢中出現,魂牽夢縈。
如今,他終於可以仰望她,就如小時候一模一樣。
「媽媽。。。。。。你的病好了?這是。。。。。。真的麼?」
他的聲音輕微而顫抖。
他生怕自己一個不小心,這個讓他看起來恍惚的世界,就此支離破碎。
那是一個溫暖而慈愛的女人——那是他的媽媽。
他的記憶中,媽媽是個任勞任怨的賢惠女人,生活的苦難,並沒給她帶來太多的負能量,她依舊向陽而生,微笑面對。她也在潛移默化地影響著蘇凌的性格。
可是就是這個善良的女人,蘇凌在記憶中,關於她的最後的記憶是——病逝於胃癌晚期。
那被病痛折磨得骨瘦如柴的身體,一直是蘇凌心中最隱秘角落裡難以痊癒的痛苦。
失去親人的痛苦,往往不是一瞬間或一段時間,它是貫穿整個生命中最冰冷的潮溼。
蘇凌的媽媽朝他笑,然後一如小時候哄他一般道:「你這小子,胡說些什麼。媽媽幾時生病了?」
「沒有麼?真的沒有麼?媽媽,你不會離開蘇凌的是麼?」蘇凌小聲地說著。
他和她用力的擁抱,就如他小時候貪戀母親最溫暖的懷抱一般。
十字街頭,一輛車呼嘯而過。
「唉呀——孩子,快躲開!我的孩子!」
一聲淒厲的哭喊劃破了和溫馨的時刻。
蘇凌猛然抬頭看去,十字街頭,那輛呼嘯而來的汽車正前方,一個懵懂的小女孩正茫然無措地站在那裡,似乎被呼嘯而來的汽車嚇住了。
而街邊一個女人正絕望而無助地淒厲哭喊著。
那是她的孩子,下一刻,這呼嘯而過的汽車,將奪去她的生命。
蘇凌不知哪裡來的勇氣,忽地大喊道:「躲開!快躲開!」
他一個箭步,朝著那小女孩衝去,一把將她推開。
「蘇凌!不要去!蘇凌——」
那是自己母親無助的哭喊和央求。
一聲極速剎車的銳嘯,震盪在蘇凌的耳膜之中。
可是,一切都晚了。
呼嘯的汽車狠狠地撞在了蘇凌的身上。
不疼。。。。。。
這是他被那輛汽車撞上時,唯一的感覺。
為什麼不疼?
可是,一切都容不得他思考。
蘇凌只覺得從黑暗天空射來的那道強光越發的刺眼強烈起來。
將他整個人完全籠罩在其中。下一刻,蘇凌眼前的一切緩緩破碎,破碎的還有他的母親。
母親。。。。。。他想喊,卻無論如何也喊不出聲音。
終於,強光讓他失去了所有的意識。
再次昏昏沉的甦醒。
蘇凌眼前的一切都改變了模樣。
那是連綿起伏的山坡,山坡上開滿了不知名的點點小花,花朵芬芳,隨
風搖曳。
蘇凌抬頭看去,花叢之中,一個一身碧綠色衣衫的女娘,手中正橫握著一隻墨綠色的笛子,輕輕的吹奏著。
笛聲悠揚,猶如天籟。
然後那個女娘緩緩轉身,衝著蘇凌展顏一笑。
盈盈靈動,梨渦淺淺。
那笛是玉蛇笛。
那女娘,蘇凌如何不認得。
「芷月。。。。。。這是哪裡?」
他喚她,她仍舊盈盈地笑著。
「蘇凌哥哥。。。。。。你回來了。。。。。。這是飛蛇谷的後山啊。。。。。。你不走了罷,以後就在這裡,芷月天天給蘇凌哥哥吹笛子聽好麼?」張芷月緩緩朝他走來,微笑地說道。
「不走了。。。。。。蘇凌再也不會離開芷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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