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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老太爺的案子果然如同宋家人猜想的那樣審的極快,孟繼明向來很知道跟著朝中的風向走,現在顯然陳老太爺一系是要徹底倒臺了,他從前又在建章帝那裡掛上了號,辦這個案子不可謂不盡心,就連陳老太爺送的金盒子究竟多重,他都著人量了出來細細報了上去。
朝廷官員草菅人命兼假公濟私,還插手地方政務,企圖威脅賄賂一方知府,這罪名說重也重,說不重也不是那麼重,端看建章帝怎麼判了。
等建章帝斬立決的批覆移下來,孟繼明就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幸虧他這回眼明心亮,沒跑去給人添堵,否則豈不是給自己挖坑?
倒是戶部尚書最近都不大高興,都說皇覺寺是皇家寺廟,供奉頗多土地圈的也頗多,本該是富得流油才對,可是從皇覺寺抄出來的東西不過白銀六萬餘兩而已,實在是大大低於預期,而陳老太爺那裡自不必說,老狐狸恐怕是早就做好了準備,能送金盒子裝唐明釗手抄的人,家裡居然只抄出三萬兩銀子,著實叫人覺得難以理解,這幾天他上朝時都有些蔫巴巴的,戶部的銀子本來就從來沒有夠用的時候,秋收稅賦一收上來看著是不少,可是往西北福建那邊一撥,就又捉襟見肘了,何況今年還添了九江事,戶部尚書愁得頭髮都要白了。
等下朝的時候他同宋程濡一道走,宋程濡見他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就笑:“最近抄家抄了這麼兩家,怎的你還是一副死氣沉沉的樣子?”
戶部尚書姓鄭,叫鄭三思,他此刻也不三思了,對著宋程濡苦笑了一聲:“宋公還取笑我,誰知道皇覺寺跟陳家的銀子哪兒去了,送禮的時候這麼流水般的花出去,抄出來的卻只有這麼一點兒,夠做什麼的?九江那邊報上來二十萬的缺口呢!這叫人怎麼填?!”
說起這事來又忍不住罵九江知府跟江西官場一丘之貉,豫章知府去年還為了鄱陽湖水患跑來京城死乞白賴的求了十萬兩銀子去,可是到頭來什麼也沒做成,今年鄱陽湖照樣洪水氾濫,照樣得重新修築民房,九江那邊也沒好到哪兒去,去年修堤壩修祠堂攏共批了二十五萬兩銀子下去,可水花兒都沒聽見一個,今年就又出了事,還又報上來二十萬兩銀子做災後重建,實在是......鄭三思心裡抱怨幾句,覺得江西官場實在是腐爛至極。
可這話鄭三思再三思索過了,是不能提的,畢竟現在這個黑鍋已經全然被推到崔應書身上去了,這位工部左侍郎也的確是命不好,誰叫他要去江西那片呢,那片的官就算是好的,去了那邊也學壞了,只有沆瀣一氣使勁兒貪的,沒有能獨善其身的。你崔應書想幫百姓幹實事,那可不就礙著別人的路了麼?人家放著你這個現成的冤大頭不坑,坑誰?
宋程濡也是從戶部尚書做過來的,聞言似乎深有同感:“可不是,人人都當戶部是錢袋子,可是戶部尚書又不會生錢。你這會兒就愁上了,等到了年底日子可怎麼過?福建浙江皆有戰事,西北那邊年底又要發餉,到了那個時候再愁不遲啊。”
鄭三思頓覺牙疼,別人做戶部尚書不說肥得流油吧,總算日子是過的風生水起的,就他倒黴,一上任就接二連三的出事,福建那邊海寇猖獗,軍費是萬萬不能少的,一少郭懷英那批人還不得跑到京城來生吞活剝了人?那個潑皮什麼都敢做的。西北那邊更是耽擱不得----一給私底下剋扣了,被御史他們發現了參奏一本可沒法兒活,兼這兩年黃河水患、眼前的馬圓通造反一事,戶部簡直過的天天都緊巴巴的。
從前那些截流之事都不敢做了,別說底下了,他這個尚書都摸不到多少孝敬銀子,實在叫人生氣,最叫人生氣的是九江那邊,從前批十萬兩,好歹那邊留個三四千銀子來打點打點,現在他們報多少就得給批多少,否則就要鬧,整個江西官場一塊兒鬧,真是受夠了這幫孫子的鳥氣了!
“聽說崔侍郎已經進了刑部了?”鄭三思磨了磨牙問宋程濡:“不知道崔侍郎這案子是個什麼走向。”他說著,一面又搖頭:“要我說,崔侍郎再不是那等貪贓枉法之人。九江決堤之事年年都有,不過這回崔侍郎趕得不巧罷了......”
宋程濡微微一笑,也不再多說,回家換了常服,跟宋老太太一道用過了晚飯,方才帶著宋楚宜跟宋珏去了書房。
常先生跟應先生早已經候著了,見了他們忙起身見禮,彼此見過,就又坐下來。
“小宜說得對,九江的事人人其實都心知肚明......不過是沒人捅破罷了。”他把今天見鄭三思時鄭三思說的話說了:“那幫人貪得無厭,胃口一年比一年大,連給戶部的常例孝敬也沒了,貪得無厭到了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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