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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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語調很悅耳。”她的聲音輕柔，立刻就打動了他。她說話輕聲細語，但聽起來有些低沉，像是微風拂過敞口的玻璃瓶。

她微笑著，可是這回卻垂下眼簾。“謝謝您。請繼續散步吧。我不想打斷您的散步。如果您願意，我可以陪著您。”

“可是，我真的不想給你添麻煩。”

“您沒有給我帶來絲毫麻煩。我喜歡黎明時分的這座城市。我不能讓您單獨出來散步。納什？博恩漢姆上尉說過，您可能會迷路。”

“呃，那謝謝你，真的很感謝。我很意外，的確很意外。”

“因為我會說英語？還是我這個緬甸女人毫無顧忌地與您搭話？”埃德加正不知如何作答，她接著說，“別擔心，別人經常看到我和客人在一起。”

他們沿著街道走著，走過了幾座房屋，這些房子前的土路顯然有人認真打掃過了。其中一間房子前，有一個女人在晾衣服。金妙停下腳步跟她打了個招呼。“早上好，德雷克先生。”那個女人說道。

“早上好，”他回應道，“是不是所有的……”他停了下來，不知該怎麼繼續往下說。

“是不是所有的傭人都會說英語？”

“是的，我正想問這個。”

“也不是。這段時間尹瑛太太的主人不在，我就教她一些英語。”接著金妙開始責怪起自己來，“請不要將這件事告訴其他人。也許我對您有些太過坦率了。”

“我不會告訴任何人的。你一直在教英語嗎？”

“我曾經教過。說來話長。我不想勞煩您聽我嘮叨。”

“一點兒都不煩。但是我能問你是怎麼學會英語的嗎？”

“看來您有很多問題，德雷克先生。您很奇怪嗎？”

“不，不。一點兒都沒有。對不起。我絲毫沒有要冒犯你的意思……”

她沉默了。當他們繼續散步時，她還是一直跟在後邊，保持著一點距離。

然而她又開口了，聲音柔柔的。“對不起。您很有紳士風度，我卻很無禮。”

“不是這樣的。”埃德加答道，“我確實有太多問題了。我見過的緬甸人不多。你也知道大部分軍官都是什麼樣子。”

金妙笑了起來。“這我知道。”

他們在街角轉彎了。埃德加覺得，他們走的似乎是他來時的那條路。

“您想去哪裡，德雷克先生？”

“帶我到你最喜歡去的地方吧。”他說完，自覺這唐突的回答顯得過於親密。如果她不吃驚，那她就是裝作不吃驚。

調琴師　第九章（4）

他們沿著西面一條寬闊的大道一起漫步。太陽在他們身後緩緩升起。埃德加看著他們兩個人的影子，像蛇一樣在地上游走。兩人並無交談地走了將近一個小時。在一條小運河邊，他們停下了腳步，看著面前人流穿梭的集市。“我覺得這裡是曼德勒最美的地方。”金妙感嘆道。儘管埃德加來這座城市還不到兩個鐘頭，還是對她的話表示贊同。在他們腳下，一艘艘船正在向岸邊移動。

“它們像一朵朵漂浮的蓮花。”他讚歎道。

“商人們像蓮花上呱呱叫的青蛙。”她介面道。

他們站在一座小橋上，看著運河上來來往往的船隻。金妙問：“聽說您來這裡是為了修一架鋼琴？”

埃德加猶豫了一下，對這個問題頗感意外。“是的，這就是我此行的目的。你是怎麼知道的？”

“如果別人認為，你對他們的談話漠不關心，你就可以知道很多事情。”

埃德加將目光投向她。“我想是這樣的……你覺得不可思議嗎？千里迢迢來修一架鋼琴，這確實是太費周折了，我也這麼認為。”他轉過身面朝運河。兩艘船在一個女人身旁停下，她稱了些黃色的香料，裝在一個小袋子裡。一些香料灑在了黑黑的河水中，像花粉一樣漂浮著。

“我並不覺得不可思議。我相信安東尼？卡羅爾知道自己在做什麼。”

“你認識安東尼？卡羅爾？”

她沉默。

他轉過身，看到她正出神地看著河對面。運河中，商販們正撐著竿劃過黑如墨汁的河水，穿過一座座風信子小島，吆喝著香料的價錢。

他們走回住處。此時太陽昇得更高了，埃德加擔心，在納什？博恩漢姆來接他赴宴之前，沒有時間洗澡了。而金妙已經在浴缸裡放滿熱水了，還拿來了香皂和毛巾。他進去洗了澡，颳了鬍子，換上一件新襯衣、一條新褲子。這條褲子他洗澡時金妙已給他熨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