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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人生最悲哀的,不是有命無運,而是當你為自己的所作所為幡然醒悟的時候,卻發現一切早已覆水難收,塵埃落定。
任你望斷天涯,再沒有回頭的可能……
“或許有一天,我們都會發現……”凌落川靠在座椅上,在暖暖的和風中閉上眼睛,半夢半醒地說,“我們處心積慮得到的一切,其實根本就不重要。而我們最想要的東西,卻永遠都得不到。”
阮劭南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顫抖了一下,很輕的顫抖,輕得連他自己都不曾知曉。他轉過臉,看了看已經酣然睡去的凌落川。
他忽然想起來,半年前那個星光暗淡、秋葉飄落的夜晚,那個人也是這樣,在他車上毫無防備地睡著了。他就那樣靜靜地看著她,如同看著另一個世界的另一種生命。一種……他一無所知,束手無策的生命。
那一刻,他便知道,在他心裡蜂擁而出的感情不是仇恨,而且興奮。一種從沒有過的,無法訴諸語言的新鮮和獵奇。
他又轉過臉,看了凌落川一眼,心想,這兩個人還真有共同點。
阮劭南對著倒後鏡輕笑,此刻倒有些羨慕他們。他自從成年後,就沒這樣大膽地在別人面前睡著過。
絕不將自己的身家性命交付在另一個人手上,這也是他的原則。
他知道,自己今天說的這些話,已經在這個好友心裡劃下了一道不深不淺的痕跡,就像他知道,那天晚上他打的那通電話,必然會對某個人造成致命的打擊一樣。
他不覺得自己有什麼過錯,套子是他下的,可是上不上鉤在他們。他不是凌落川,沒有那麼多的後悔、愧疚、失落、傷感。他是一個絕對的利己主義者,利落地把世界分成壁壘分明的兩類:他要的東西,他不要的東西。
阮劭南迎著火焰般的朝霞,略動唇角,淡淡地微笑。
那是未晞最恐懼的微笑,好像一個高高在上的掠食者,用勢在必得卻又輕蔑無比的眼神,打量著自己的獵物。
然後帶著微笑,從容不迫地走過來,了結她的性命。
第三十九章 “英雄”救美
“每一個世界都有自己的魔鬼,只要留在自己的世界,你就知道誰是魔鬼。可是,一旦你越過了邊界,你就不知道誰是天使,誰是魔鬼。不過,沒關係。倘若世界用不公正的方式審判你,你也可以用自己的方式……審判這個世界。”
未晞在筆記本的背面,寫上了這樣一句話,然後抬起頭,繼續看著階梯教室的大螢幕。
教授推了推眼鏡,指著螢幕上一幅色彩豔麗的壁畫,“這就是米開朗基羅,花了六年的時間,為西斯廷禮拜堂創作的傳世鉅作——《最後的審判》。因為是從讚美詩《最後的審判日》和但丁的《地獄篇》中汲取的靈感,故此而得名……”
有學生舉手提問:“教授,我聽說米開朗基羅當年創作這幅壁畫的時候,畫上的四百多人都是光溜溜的。怎麼這幅壁畫上,每個人腰上都圍了一條像‘尿不溼’的兜襠布?難道這位大師是怕他們在上帝面前嚇得小便失禁,所以才加上去了?”
集體愣了一秒,接著鬨堂大笑,老教授搖頭嘆氣,“孩子,那叫腰布。你沒有知識,也該有點常識;沒有常識,也該有點見識;沒有見識,起碼該懂得掩飾。當年這幅鉅作揭幕的時候,引來了不少爭議,一些人認為褻瀆了神靈。所以在米開朗基羅剛去世不久,教皇就下令給所有裸體人物畫上腰布或衣飾。而那些受命的畫家們,也因此被後人謔稱為‘內褲製造商’。”
大家恍然大悟,教授接著說:“這幅壁畫的中心主題是人生的戲劇,也就是說,人註定要不斷背離上帝,罪孽深重,但終將得到拯救……”
下課鈴聲響了,教授佈置好作業,就抱著一沓厚厚的資料走了。
未晞將筆記收好,正要放進揹包裡,冷不防被一雙巧手抽走。抬頭一看,原來是周曉凡。
只見她滿臉堆笑,“美女,筆記借我,大恩大德,小女子沒齒難忘。”
未晞見她眼圈紅紅的,就知道周小姐剛才又去會周公去了。於是嘆了口氣,掏出小本子寫道:“就快考試了,你還這麼混著?這個吳教授可是有名的千人斬,你就不怕被他當掉?”
周曉凡衝她做了個鬼臉,將筆記放進自己包裡,笑道:“知道你是好學生,只顧著用功,那麼好的男朋友都曬在一邊。我可不行,我們那位一天看不到我,就渾身不自在。”
周曉凡口中的“好男友”指的是凌落川,為了這個,未晞跟她解釋過很多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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