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驀地,肩膀上被人重重一拍,賀雲嘯猛地抬起頭,便迎上了水宗那雙翠綠的眼眸。

“一時而已,為兄信得過你。”那雙平素總是顯得有些妖冶的翠眸深處,流轉著深切的信任與無比的鄭重。

望著那雙翡翠般的眼眸,賀雲嘯忽覺喉頭髮緊,眼眶微熱,開口時,語聲竟在打著顫:“水寒兄……”

只說了這三個字,他便再也說不下去了,喉頭一陣哽塞。

他知道他犯了不可饒恕的大錯。

在察覺到事情不對的那一刻,他膽怯了。

多年來安逸的生活,讓他在那個瞬間失去了勇氣,只想遠遠地離開,甚至不敢及時給主公報信。

自來到上京之後,他無一日不悔恨,也無一不惶惑。

他害怕,害怕那個膽怯的自己。

他沒想到,到了最後,這個一向與他不大對盤的蕭水寒,卻成了唯一信任他的人。

肩膀上再度傳來了重重的一拍,賀雲嘯轉首看去,便見蕭水寒將手中長劍連鞘向肩上一橫,灑然而笑:“莫思舊事,往前看罷。雲兄是怎樣的人,我蕭水寒從來知曉。”

縱然語聲怪異,縱然仍舊是一副很不合時宜的調笑模樣,可卻又有種骨子裡的從容逍遙,語中竟有大自在。

賀雲嘯面上的肌肉顫了顫,目中驀地煥發出了異樣的神采,重重頓首:“蕭兄說得對,吾,當往前看。”

二人相視,各自一笑。

一時間,萬丈豪情忽又重回心底,縱使眼前秘徑幽深,可賀雲嘯卻分明覺出了縱馬馳騁、橫刀長嘯的那份激昂。

“走罷。”一旁傳來阿烈平板的語聲。

二宗俱皆寂了笑聲、肅下容色,雙雙護在莫不離的左右,一行人快速地邁出了石門。

雪下得極大,如雨線般相連成幕,遠山被大雪掩去,已然視之不清。

莫不離停下腳步,往四下看了看。

斷垣之外、石舍之後,堆積著大塊巨石,原本白色的石塊,在經年累月的風雨侵襲之下,已然變成了淡淡的灰,上面佈滿了深青色的苔痕。

“此處,仍舊如初。”他感慨地嘆了一聲,口中撥出的熱氣在大雪中飛快地散去。

蕭水寒與賀雲嘯警惕地環視四周,其餘人等亦皆滿臉戒備,唯有阿烈,目中湧出了濃濃的哀涼。

“的確還和當初一樣。”他上前一步,微俯著身子,在一塊巨石上拍了拍,復又將手掌撫向了其中的一片斷痕,語聲感慨:“當年狄師以一人之力,生生扛住了千軍萬馬,此斷石,猶有餘威。”

莫不離緩緩地移動著視線,環顧著這空曠而又滿是悲愴的舊地,神情十分詭異,既似是哭,又若欣然,

“絕處逢生,前度如是。而今,亦如是。”良久後,他長長地呼了一口氣,如是說道。

水、雲二宗並阿烈等人,盡皆重重點頭。

“只怕未必吧。”一道清冷的語聲驀地響起,如寒箭破空,帶動起漫天飛雪。

“敵襲!”水、雲二宗同時喝道,“嗆啷”一聲拔出長劍,迅速掩在了莫不離身前,如電眸光齊齊聚向了不遠處的一排破損石室。

千重雪影之間,慢慢現出了一襲青衫。

眾人俱皆凝神看去,旋即同時色變。

“桓子澄!”阿烈失聲驚呼,平板的臉上,瞬間湧起了震驚與不敢置信。

桓子澄怎麼會來?

他是從哪裡知曉秘徑出口的?

那個瞬間,阿烈的眼底深處,竟湧動起了強烈的不安與惶遽。

這條秘徑,桓氏根本就不知道。

舉世之間,也唯有莫不離一人知曉這秘徑所在,也唯有他一人知曉這秘徑的開關之法。

桓子澄又是從哪裡找到了秘徑的出口?

風捲起大片雪花,盈盈飄落於眼前。

阿烈強按下心頭惶然,舉目看去。

便在他一恍神之間,那青衫之後,已然又現出了幾道身影,而當其中一道魁梧身形閃現之時,水、雲二宗的面色,同時變得慘白。

“公孫屠!你怎麼會……”蕭水寒的語聲突然中止,瞳孔驟縮,氣息暴漲,執劍之手的手背上,青筋根根浮凸。

他竟然感覺不到啞奴的氣息。

縱然眼前站著活生生的一個人,可是,這人卻又彷彿是透明的。

飛雪連天、山風徐徐,天氣並不算特別地冷,可蕭水寒的後心,卻滲出了層層冷汗。

啞奴與他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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