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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長齡的心裡稍微好受了些,直起了身。
桓子澄跨前兩步,從他的手上接過錦囊,仔細地揣進了袖中,溫言道:“我推演出來的也只是個大概,想必先生給我的訊息,定是比我所知的要詳細得多。”
聽得此言,蘇長齡總算有了幾分挽回顏面的感覺,恭聲說道:“啟稟主公,僕將這五千府兵分為了三等:有過一次以上戰場經驗的老兵為一等;從沒上過戰場的新兵為一等;另有一等則為身懷武技的高手。將這三等兵員與各個不同的兵種交叉析之,便可知江氏府兵精銳之力量分佈。以僕看來,主公可以強擊弱、以弱疲強,則可將這五千精兵盡皆滅於泗水一役。”
他到底還是存了幾分心氣的,此時便將自己的分析一股腦地說了出來,也不再想著等到關鍵時刻拿來邀功了。
桓子澄聞言,面上便露出了不多不少的一分讚賞,淡笑道:“到底是先生,熟讀兵法,令我茅塞頓開。”
蘇長齡躬了躬身:“僕之淺見,只求不曾汙了主公之耳,便是幸事。”
“先生太謙了。”桓子澄和聲說道,一面便提步往前走去。
啞奴挑燈隨在後頭,蘇長齡則走在他身旁,三個人慢慢地走出了這片庭院,來到了一片燒燬了的遊廊左近。
“江僕射為何到現在還沒動靜?”桓子澄立在一根焦黑的廊柱前,淡然問道,清冷的語聲有若月色,讓人心底微涼,“這匾額都賜下來三天了,他為何還不曾上本參我一個‘厚顏無恥’?”
蘇長齡的面上便浮起了微笑,從容語道:“回主公,江僕射曾與我商議過此事,他的意思是,不做出頭鳥。”
桓子澄輕輕地“唔”了一聲,面上難得地顯出了幾分不耐:“他若是總無動作,這一局便難說了。”
“此局並非無解。”蘇長齡立時說道,語氣十分篤定:“解此局者,唯有一人——薛中丞。”
“哦?”桓子澄這下倒似是有些訝然起來,然而再一轉念,他便又瞭然,不由搖了搖頭:“江僕射倒真是算得極精,半步多路都不肯走,推著走也不行。”
“人老成精,雖然他還不老,卻也在朝堂裡混了近二十年了。”蘇長齡品評似地說道,語中毫無敬意,“他與薛允衍並稱大都雙俊,而在這種事情上,他是情願退個一步半步地,不去搶了薛中丞的風頭。”
桓子澄冷湛湛地一笑:“朝廷重臣,不過爾爾。”語罷,他的眉心便又蹙了起來:“只是,薛中丞其人,我並不瞭解。”
蘇長齡苦笑了一下,攤手道:“我一直窩在江府,對這位鐵面郎君的瞭解,也只流於表面,請主公見諒。”
說到這裡,他的面上便又現出了幾分遲疑,將手撫著腰畔的一枚玉珮,沉吟地道:“說來也是奇怪,通常情形下,那薛中丞肯定一早就上本彈劾主公了,只他這一次卻表現得異常沉默,委實叫人不解。”
桓子澄聞言,眼底深處飛快地閃過一些什麼。
蘇長齡並沒注意到他的神情,仍舊在蹙眉沉思。
“罷了,薛中丞那裡,再等兩日,他應該就會有所動作了。”桓子澄驀地說道,語氣和以往一樣地平淡,“我桓氏突遭大難,他此刻的安靜,不過是給我幾天時間,讓我緩上一緩,以便聚集力量,迎接那一輪又一輪的彈劾。”
這話說得蘇長齡笑了起來,揖手道:“主公此言有理。桓、薛二姓同列七姓,這一點香火之情,想必他還是要顧念的。”
桓子澄的分析的確也算有理,且以蘇長齡的推斷,鐵面郎君是肯定會有所動作的,所以他也不急。此時他便又道:“總歸那匾額已經賜下來了,我們這邊已然佔據了主動,就算沒了薛允衍這個外力推動,主公也完全可以自己主動請纓,來上一出“泣血求戰”的戲碼,弄個血書什麼的,其結果也是一樣的。”
“不可。”桓子澄立時說道,面色極為沉冷:“此事,我不可使半分力道,否則必惹人生疑。先生也需謹記,我桓子澄,必須是‘被迫’前往泗水,方才可行。”
蘇長齡略一沉吟,瞬間恍然,不由點頭嘆道:“主公深謀遠慮,僕遠遠不及。”
桓子澄說得一點沒錯。
中元帝本就多疑,但凡桓子澄表現出一點主動,則他一定會懷疑桓氏有別的目的,屆時,他說不定就又要想出什麼別的法子阻擋桓子澄去泗水,那於他們的大局就極為不利了。
“吾所求者,乃是親臨泗水、領兵上陣。”桓子澄的語聲驀地響了起來,依舊冰冷如昔:“往後一段日子,我便等著天下百姓的唾罵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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