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唇,未開口已是三分刻薄相,更不用提此時她滿臉嫌棄,眼中厭惡之色昭然若揭。

那癱倒在她面前的女子身板極為單薄,大冬天的只穿了一件薄薄夾衣,襯著這寒冷的天氣,凜冽的寒風,著實讓人不忍目睹。

再細看其長相,乍一看去實在讓人不敢置信這便是杜翰林的妻子。那杜翰林不過二十四五的年紀,丰神俊秀、意氣風發,而這女子從面相上看卻是三十往上了,甚至說是四十的年紀也不會沒人相信。

尤其此時她滿臉蒼白之色,整個人瘦骨嶙峋的,眼角與額頭上滿是細細密密的幹紋,更是顯得蒼老無比。

這便是那杜翰林之妻?

衚衕裡幾乎沒人見過這盧氏,只是聞其名。此時見她形容悽慘,憐憫者有,吃驚者更是佔大多數,大家心中下意識的閃過一個念頭——

也怨不得那杜家會不顧名聲讓這盧氏下堂了,著實不配。

至於什麼不配,自是不用明說。

盧嬌月不用照鏡子就知曉自己此時有多麼的狼狽了,可是怨誰呢?此時的她滿心茫然。

她知道杜廉攀上高枝了,丈夫婆婆小姑都瞞著她,家中的僕人也不敢在她耳邊多置一詞。可她有耳朵,她的眼睛雖因長年累月的做繡活兒壞掉了,但耳力卻是極佳。

這還要歸咎於杜家的那兩個下人,這兩個下人是杜家僱來的。僱的下人自是沒有買來的下人規矩,平時做完活計,總會偷溜出去道東家長西家短,平時說話也不懂得遮掩,所以最近關於‘杜翰林攀上高枝了’的事,盧嬌月早有‘耳聞’。

只是她心中仍留有最後一絲期望。

畢竟她和杜廉的情義不同他人,他們是一起苦過來的。

這麼多年來,她辛辛苦苦操持家計,一心供他念書。供一個讀書人比想象中更加艱難,且不提那一年比一年高的束脩,光是筆墨紙硯都是一筆沉重的負擔。尤其自打杜廉中了秀才以後,日裡少不了應酬同窗以及四處遊歷,這更是需要銀錢去支撐。

可錢從何來?

杜廉出身貧寒,沒爹,只有一個寡婦娘,杜家家無恆產。自她嫁入杜家,早年是靠她的嫁妝以及孃家的幫襯維持家計。之後她實在無顏拖累孃家,恰好她又有一手不錯的繡藝,便整日裡靠刺繡賣錢以供家用。

所以杜廉能從一個小村子裡走出來,成為新科進士,併入得翰林院,完全是靠她這麼多年來一針一線不分晝夜幾乎沒熬瞎雙眼換來的。

所有的苦與累,無法用言語去形容。杜廉能高中,盧嬌月比所有人都高興。她想著自己終於熬出頭了,可以歇歇了,也可以好生養養自己越來越模糊的眼睛,哪知卻還有此遭在等著她。

恨嗎?

自是恨的。

沒人知曉她為了杜廉付出了多少,又失去了多少!

而如今杜廉富貴了,居然要休了她?且是以無後的名義!

要知道她可從來不是不能生,當年她也曾有過身孕,卻因太過勞累而小產,自那以後再無訊息傳出。這一切杜廉都是知道的,他曾對自己說,一定會努力考中,要對得起她的付出,讓她過上好日子……

難道他曾經說過的話,都是假的嗎?

紛亂的心緒攪亂了盧嬌月的呼吸,讓早已熬壞身子並素有咳疾的她嗆咳不已。她捂著唇使勁的咳著,好不容易止住嗓子眼裡的疼癢,才踉蹌地站起來直視滿臉嫌惡之色的杜母。

“這休書是孃的意思,還是夫君的?”

杜廉孝順,從來不願違逆婆婆的意思,而婆婆一向待她嚴苛,所以盧嬌月自我安慰的想,也許這並不是夫君的意思,而是婆婆的。

杜母聽聞這話,薄薄的嘴唇一撇,想說什麼,卻欲言又止,之後目露厲色道:“你管這是誰的意思,誰家也不會要一個不會下蛋的兒媳,我杜家三代單傳,我兒是絕不能在你這裡絕了自己的香火。”

盧嬌月強忍屈辱道:“……若是為了杜家的香火……我並不介意夫君納妾……”此言說出,已是代表盧嬌月將自己低入了塵埃裡。

其實這個問題她早就想過,早在這幾年她一直沒有懷上便曾考慮過此事。她也曾言不由衷的和杜廉提過,可是杜廉卻安慰她他不會對不起她,也不會納妾,而婆婆雖待她嚴苛,卻也從未提過這件事。

如今看來不是不提,只是時候不對,畢竟在杜廉未中進士之前,一家的生計全指著她。而如今不用指著她了,自是要舊事重提。

盧嬌月耳裡聽著婆婆謾罵,卻是隻字不答她所言的納妾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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