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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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隍對縮成龍眼大小的金燦燦的血滴狀的路無歸說：“這就是三牲五穀招魂血祭，以符為引，以牲谷為祭，以道音為曲，喚迷途者歸！”

路無歸聽到城隍的話，腦子裡“嗡”地一聲，她突然想起她以前學三牲五穀祭的事。她記得很久很久以前，她去陰河邊抓龍鱔玩，會經常遇到大鬼，那些大鬼會給她講故事、教她東西，她投桃報李，也會請大鬼吃龍鱔，或者是下河抓魚給大鬼吃。她記不清大鬼的樣子了，只記得有一回大鬼問她要不要學制鬼神錢，還跟她說了好多制鬼神錢的好處，她一動心，就點頭答應了。大鬼就帶著她，用遁術，沿著陰河一直走，走了好遠才到陰陽井。那口陰陽井是在一座城隍廟的廟門前，陰陽井前聚陰的槐樹都倒了，露出一塊血淋淋的碑，上面寫著：你拆我廟，我殺你全家。

碑底下的土裡埋著累累白骨，那些土像是被刨開了，又填回去的。

廟門大開，有一個老得滿臉都是皺紋的老頭子牽著一個比她高一點點大概有三四歲左右的小男孩站在廟裡。那小男孩的身上畫有符，身上還穿著法衣，遮得可嚴實了。她當時覺得那小男孩有點眼熟，還多看了兩眼。

那老頭和小男孩站在廟裡那祭祀用的大桌子旁邊，上面擺著豬頭、牛頭、羊牛，還有好多金燦燦的錢。大鬼告訴她，那是三牲五穀祭，用來勾通天地、鬼神，還教了她好多好多法咒，幸好她聰明，一學就會。那小男孩雖然比她高出一大截，但是可笨了，大鬼說了好幾十句，他才記住幾句。

她學著大鬼教她的樣子念祭鬼咒，然後就有人問“祭祀吾等，所為何求？”那聲音不知道從哪飄來的，她到處看，都沒見到說話的人是誰。

她問：“你是誰呀？在哪說話？”

大鬼頓時激動壞了，問她：“是不是有聲音？說什麼了？”

她說：“不知道從哪來的聲音，就是問祀吾等，所為何求？”她覺得可奇怪了，她明明沒有所求。

大鬼更激動了，指著桌子上的那堆金燦燦的錢，說：“你跟他說，三牲五穀為祭，求幽冥通寶！”

她不明白，不過，還是照大鬼說的辦了，然後面前那高高堆下起的一堆金燦燦的錢、桌子上的祭品全都燒了起來，那牛頭、豬頭、牛頭被藍色的火瞬間燒成了骨灰，那五穀燒得只剩下一點灰渣，那三杯酒只剩下空酒杯，那一尺多高的錢燒成灰。

大鬼讓她說：“恭送鬼帝！”還讓她作個揖。

她照做後，那堆灰突然炸開，露出灰裡面金燦燦的六張烙有“幽冥通寶”的鬼帝錢。大鬼高興壞了，一把將錢捧在懷裡，塞了一張給她，說：“辛苦費。”

那時候她小，不明白，糊里糊塗地收下幽冥通寶，又稀裡糊塗地跟著大鬼回了保安觀。她把這錢拿回去給爺爺看，爺爺看到錢愣了好一會兒，才問她這錢是從哪來的。她把事情跟爺爺說過後，爺爺就讓她帶她去找那大鬼。後來，爺爺在陰河邊見到大鬼，就讓她喊大鬼“鬼爺爺”，讓她也把大鬼當爺爺。

鬼爺爺！

路無歸下意識地就要去捂自己的口袋護住自己的鬼神錢，才忽然驚覺她這會兒打回了原形，沒口袋了！

突然，一聲大喝：“回神！”路無歸一醒，才發現鬼爺爺正怒眼瞪著她！鬼爺爺兇她：“教你東西呢，不好好學！”

路無歸心說：“你哪隻眼睛看見我沒好好學了？”然後才覺察到自己剛才走神，一個不小心，凝聚在一起的精血就又化成血霧朝四周散去，她還伸出一縷血霧去拿桌子上的鬼神錢。

路無歸趕緊乖乖地把所有的血霧都收回去，縮成圓滾滾金燦燦的龍眼大小的血珠。

屋簷下齊刷刷整整齊齊地站著一排小鬼，瞪大雙眼目不轉睛地看著城隍開壇給路無歸召魂。

吳曉道對拾酒低聲說：“陰司城隍親自開壇給大鬼妖召魂、授法，難得的機會。”

拾酒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寫裡寫滿不可思議。她沒想到路無歸居然是向城隍學的本事！她朝她的師傅看去，見她師傅的嘴角掛著微微的笑容，笑得都揚了起來。

遊清微對路無歸在這種情況下還不望朝鬼神錢伸爪子的舉動也是無語了。

城隍肅然以立，神情肅穆地對路無歸，說：“陰司正神召魂，可用印章令信為引，我的城隍令丟了，便只能以鬼符為引。”他說完，拿起符筆以鬼力灌注在符筆中，再將那毛尖伸到墨盤中醮上符墨。灌注了鬼力的符筆尖伸入墨盤中便如鯨吸水般將墨盤裡的水一吸而盡。他握住符筆，筆走游龍，一道符從被捆綁在供桌上的豬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