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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沐賢暫時自然是安全的,甚至得到了禮待。
因為駱安知道這件事的輕重,這可是天級戒備下的天字第一號案件,石榴花開行動。
駱安並不理解為什麼叫石榴花開,反正是陛下取的名字。
王佐從廣東回來之後,這個行動就開始安排佈置了。等王佐去了東南,陛下又專門取了名字,可見它在陛下心目中的分量之重。
“罪民出首要說的便是這些了。”方沐賢很乖巧地說道,“罪民在侯府已經用事這麼多年,早已泥足深陷。康陵督造乃是壽寧侯唯一交待不要貪墨一兩銀子的案件,罪民此前也是第一次如此踏實地代侯府與戶部、工部核賬。範照磨到侯府說起此事,罪民便知陛下應當是命指揮查到別的事情了,故而出首,只望能因功贖罪,留個全屍。”
駱安警惕又佩服地看著他:既然如此,為什麼要派人在城門外等著,然後通知壽寧侯跑?配合著把他拿下不是功勞更大?
不過這些不是他關心的,他要等待皇帝下一步的決定。
離開了詔獄準備去呈報給皇帝時,就見陸松來了:“陛下旨意,提他入宮,陛下要見他。”
“……我知道了。”
供述不用先看嗎?
方沐賢剛剛在牢房裡席地坐好,駱安又回來了:“仔細搜身,枷好了,入宮。”
於是方沐賢淡定地站了起來:“陛下要親審罪民?”
駱安並不回答。
這個時候,天已經黑了。
當駱安和陸松帶著被幾個禁衛看守著的方沐賢往承天門走時,方沐賢說道:“罪民為求自保留下的賬冊書信,駱指揮命人去取來了嗎?陛見之時,罪民也好如實稟報。”
駱安還是不搭理他。
方沐賢不以為意,反正話點到了就行。
他相信皇帝是肯定會去查的。只要廠衛進了府,壽寧侯又跑了,那麼大一個侯府,還有建昌侯府,終究是會惶惶不安的。
事發了,張太后會不求自保嗎?
張太后、張家縱然會因為身份躲過死劫,但皇帝為了立威,還是要辦張家吧?那麼剛剛登基就對張家動刀子的皇帝,身上終歸會有汙點。
所以都一樣。
他就這麼坦然走入了承天門,然後又走進了午門。
帶著心裡“算計已成”的驕傲,他以一種慷慨的心態來到了乾清宮,準備燃盡最後一份“力量”。
然而在乾清宮的正殿,他看到了一道屏風,屏風後面有個衣冠齊整的女子。
“……罪民方沐賢叩見陛下,陛下萬歲!萬歲!萬萬歲!”
御座之上的朱厚熜看他“乖巧忐忑”地跪下,那種古怪又厭惡的感覺更濃了。
“駱安、陸松、黃錦留下。其他人,退出大殿之外五十步。”
朱厚熜吩咐完,駱安把供述遞給黃錦之後,就和陸松一左一右的守在方沐賢身前盯著他。
“你自稱成化五年生人,山東兗州府泗水縣人。到壽寧侯府二十四年了,雖然成了親卻說生不出子嗣,八個乾兒子忠信孝悌禮義廉恥,好得很啊。”
朱厚熜一句話,跪在地上的方沐賢瞳仁卻微微收縮:因為他還並沒有看供述。
……也對,既然用康陵督造需要補文書這種手段來嘗試引出自己,自然早已盯上了他。
“老五老七去了壽寧侯在城外的莊子,老大和老六從綢緞莊喬裝出城去了,老二和老四都跟壽寧侯匯合去通州了,老三和老八在東南等著定期傳信。”朱厚熜看著他,說完這些才看了看他的供述,然後疑惑地問,“慈壽太后與壽寧侯、建昌候命你想法子燒死朕?”
屏風後面張太后的身影一抖,方沐賢表情並沒有多大的波動,隨後說道:“罪民別無他法,又日日提心吊膽。今日出首,唯願能留得全屍,得見雙親在天之靈,哭請不孝之罪。”
朱厚熜還沒開口,屏風後面響起個尖利又帶著顫抖的聲音:“你這狼心狗肺的狗東西!壽寧侯待伱不薄,你處心積慮,如今竟敢胡亂攀咬?陛下,我從沒有過此唸啊!”
“伯母不急。”朱厚熜先微笑了一下,然後繼續問方沐賢:“這麼說,你出首供述裡的內容,賬冊和部分書信原件都在嘍?這麼多密事,豈會讓你留有書信原件?”
“回稟陛下,罪民辦事得力,侯爺自是日漸信重。許多信件既由罪民代為手書,自有諸多信件由罪民呈交侯爺。罪民心驚膽顫,又慣能擬人筆法,因此許多呈交之信件都是抄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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