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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厚熜介紹道,“這總河一職,原先只是成化七年初設,也只是分段差遣,事畢既撤。正德四年,黃河自儀封北徙,越黃陵岡衝入賈魯河,自此才因河道沖決為患有復設專官之議。然龔弘自正德十二年起至正德十六年專任此官,此後總漕、總河才成了定製。”
他沒把話說得很透,但朱厚熜理解了他的意思。
臨時差遣的官成了定製之後,牽涉到的就是龐大的利益。更何況,這是與大明這條命脈之河有關的河道總督?
但是,一條運河上,有漕運總督,有河道總督,這裡面的職權紛爭也是可以想象的。
河道總督的主要職責是管理運河的疏浚、整修,朱厚熜腦子裡開始回憶著朝廷每年撥給工部用於維持運河通航條件的銀子數量。
這是工程的利益。
另外,河道總督也有部分節制運河沿岸軍衛和運河上諸多專設衙門的權力,這又能滋生很多利益。
朱厚熜看向了齊遠大:“你奏報此事,是暗示河道衙門整修河堤時,就與人有勾連,讓人鑽了空子?”
齊遠大訥訥道:“臣只是認為……河道衙門是該查一查的……”
朱厚熜皺了皺眉:“你要是有證據,就說出來。”
齊遠大有點尷尬地看了看楊潭、李鐩這兩個閣老,還有楊閣老的親弟弟楊廷儀。
隨後,他只能說道:“臣這漕軍山東總,每年是要往河道衙門孝敬三千兩銀子的……”
楊潭只能張了張嘴。
別看河道衙門是駐地濟寧、看上去只管運河的,那是因為黃河奪淮入海之後,黃河水患與運河水患幾乎是同一個問題了。
事實上河道總督還管著黃河沿線。
如果漕軍一總一年就孝敬這麼多錢,整個漕軍、整個黃河運河沿線其他的衙門呢?
就這,朝廷每年平均下來,還需要預算不下於三十萬兩銀子給河道衙門,用於維持住運河的通航能力。
朱厚熜嘆了一口氣:“漕兵逃籍,不少去做了響馬;運河沿線劫掠不斷,恐怕還不知道與多少衙門有勾結,竟能在河堤上設有那等避捕窩點。這條運河真是爛透了,千瘡百孔!”
李鐩頭皮發麻,站了起來請罪:“臣有罪責。”
“然而河道水患又不能置之不理。”朱厚熜看了看他,“這總漕、總河之爭,待朕這一次親視運河、黃河之後,該有個章程出來了。”
頓了頓之後就告訴黃錦:“傳令襄城伯,先把章拯以下都拿了。有齊遠大之言為證,再去蘇州嘉定問問龔弘,朕要知道這運河堤這些年是怎麼修的,怎麼讓運河劫匪能在河堤上佈下避捕窩點的。”
“……陛下,都拿了?”楊潭不由得驚了一下。
“已經快入冬,至少明年春夏前,水患還不至於因為河道衙門的一點動亂就出大岔子。”朱厚熜冷著臉,“朝廷每年建造漕船就要撥銀近二十萬兩,十二萬漕軍一年糧餉是多少?山東一省漕河伕役四萬九百餘兩還不夠,另需僱役銀竟達十一萬餘兩。哪次動工修河,耗銀不是百萬之巨?”
他頓了頓就說道:“朕御極之初就定了清查水患水利之國策,自永樂而今百餘年,朝廷累計在這條河上花了多少銀子你們算過嗎?朕算過,如果算上僉派的徭役,平均每年折銀近三百萬兩!三百萬兩銀子,就為了四百萬石糧食、二十餘萬兩課稅!”
朱厚熜看著楊潭:“伱是做過戶部尚書的。朝廷開支用度捉襟見肘,河道衙門倒好,漕軍山東總每年就安心拿去三千兩孝敬,河道水患倒是越來越頻繁。這是自然的,若水患不頻繁,哪來的名目向朝廷要錢修河?故此,就連有人在河堤上挖洞也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管是什麼人什麼時候挖出來的,那麼大一個能藏二三人的窩點,清查河堤之時,查不出來嗎?”
楊潭無言以對,他只是擔心河道衙門一亂,漕運又受阻。
底下的情況,朝廷能不知道嗎?
可若是京城每年無法穩穩拿到那四百萬石糧食,才真是大亂子。為此,多大的代價,以前也只能忍著。
現在皇帝要把這筆爛賬掀開來曬,將來的運河漕運與兩河水患,又有什麼妙策?
齊遠大聽到皇帝說出來這麼多,而且還包含了漕船建造花費和漕河伕役資料,就知道皇帝其實不需要他提醒河道衙門可能有問題,陛下只是等自己來提供證據的。
他心裡冒著冷汗:還好趕在抵達濟寧前下定了這個決心。
但接下來,就是漕運總督、河道總督以及漕軍之間這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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